她痛苦地捶了捶胸口,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白飞鸿听不清,只好不解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一道高大的阴影覆盖了白飞鸿,火热的大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收紧,几乎能在她的肩头留下指痕。 “师姐,我们谈谈。” 别发火。 他一直知道她是什么人, 不是吗? 正所谓——旁观者清。 她的眼神有些茫然, 似乎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把她拉走了。但她一向心软, 对旁人又总是太过纵容, 这时候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只是带着些许困惑的神情思考了片刻,方才露出恍然似的神情来。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喜欢常晏晏?” 白飞鸿一怔:“因为你们两个总是一起走,而且对彼此也都很在意……” 云梦泽猛地睁开眼, 向前逼近了一大步,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几乎让人想要下意识后退。但他定定地看着白飞鸿,一瞬也不瞬,不给她退让的机会, 也不给自己退避的理由。 你难道不知道吗? 因为斜刺里插进来的一道男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陆迟明的声音很平静, 却带着无法违逆的压迫感。 “…………” 反倒是陆迟明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照旧地温和微笑。他看着白飞鸿,道了一声“请”。 “我先去那边。”她顿了顿,“有事回昆仑再说,好吗?” 待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陆迟明才转过头来,不太赞同地看着云梦泽。 “成熟一些?”云梦泽冷冷地笑了一下,“像你一样吗?” “我是说——”云梦泽转过脸来,第一次用那种锐利逼人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兄长,“你所谓的‘成熟一些’,就是像你一样狡猾的意思吗?” 陆迟明的神情也淡了下来,静静看着自己的弟弟。 云梦泽面上笑意更甚,眼底却亮得像是有火在烧。 “……” “或许你误会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现在的时机不合适。”陆迟明皱起眉来,“阿泽,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总是希望你好的。” ——总是,总是在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了然的、审视的、宣告着什么、又提醒着什么一样的眼神。 云梦泽想到这里几乎又要冷笑了。 要是有不知情的人看来,恐怕会认为,这简直是真正的英雄豪杰都难有的度量。 不是的。 那只不过是一种笃定罢了。 若是有一天她不再爱他——若是她不爱他,大哥又会怎么做? ——对,就会用现在这种眼神看他。 “不要搞错了,哥哥。”他低声道,“我之所以什么都不说,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她。” 他昏昏沉沉的想。 一个人从最底层往上爬的时候,总会有数不清的手想把她拉下去。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她,多少张嘴都在等着嘲弄她。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是她有一步行差踏错,那些人都会迫不及待把她拽下来,嚼碎她的骨头。 到了那时,连白玉颜与闻人歌都会被人们拿来品论,连他们的声誉也会蒙上污点。 “但是这一次我不会把她让给你了。”他轻声道,“哥哥。” 因 白飞鸿一到地方,便被林宝婺拉去法阵那里, 唯有纯净的灵气与生机才能驱散此地的怨煞与死气, 聚集在法阵周围的, 都是善于祓禊不净的兜率寺僧侣, 还有擅长医修之道的琅嬛书阁子弟。 白飞鸿默默听着,她很少听见有人同她谈起过往, 对于他们这一世代的修真者来说, 即使知道天地灵气已然衰微, 也很难想象灵气衰微之前的时代是怎么一个模样。就算知道大能或陨落或飞升,也很难想象那些大能昔日的风采。 只有这时,从老僧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白飞鸿心中还是生出了一个疑问。 “已死的人要怎么让她再死一次?”老僧像是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问题一样,稍稍睁大了眼睛,“更何况死魔诞生之时,天地灵气已然衰微,神鸟圣兽大多不存于世,修真大能要么陨落要么飞升,又恰逢人族与妖族开战,我等自顾不暇,便也忽视了魔道的动向,待到我们发觉之时……” “……已经太迟了。” 比起那些误入的百姓,死在尸骨林中的,更多是前来讨伐死魔的修真人士。 无论如何,这些人到底还是留下了一些宝贵的经验。 而另一样,就是这祓禊死气的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