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要离开这里。 他答应过会带她走。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 他只看到了血,很多很多的血。 明明整个破开了的人是她,他为什么会觉得痛? 她在对他笑。 然后,他便被抛出了那里。 …… 他知道。 他知道。 他必须带她走。 他没有做到。 …… 她在哪? 他找不到她,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 “你怎么跑到这里了?” 像是很久都没有再闻到了, 只觉得怀念, 几乎让他感到酸楚。 你才是讨厌鬼。 让我找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我都要跑不动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爪子尖收了回去, 用肉垫拍了拍她的脸。 “我们走吧。” 好像很多年前, 她答应同他一起走的时候那样。 “山的那边还是山,但是听说一路朝着东边就可以看到海了。” “无论天涯海角,我们一起去吧。” 猫与女子走出高高的门槛,将这座大宅抛在身后。 …… 白飞鸿走到猫妖身边,抬手抚上它斑驳的皮毛。 “清平调。”花非花放下碧玉箫,答道,“听到的话会梦到最想要的东西。” 白飞鸿将猫妖从地上抱起来,轻声道。 这样看,它倒是一只很瘦小的断尾猫。 但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于猫妖而言,它也许只是因为伤势太重短暂地昏迷了一下,但于这人世来说,却已是那样多年。 所以它才会来。一遍又一遍地寻找,怎么找也找不到。 它要找的人,早已在地底化作枯骨。连同那段往事一起烟消云散。 外衣沾了猫妖的血,白飞鸿干脆脱下来,裹住猫妖,挡住它枯瘦身躯上的累累伤疤,只余下一颗头颅——忽略掉面上的血污的话,那倒是一只很美丽的猫。 “你抱着就好。” 但是,连彼此的存在都不知晓的父子——他们甚至连一天都不曾相处过——真的可以称之为“父子”吗? 即使如此,有一件事她还是要尊重花非花的意见。 “随便哪儿都行,只要不是这个宅子里——他不会愿意被埋在这儿的。”花非花看了猫妖的尸体一眼,又道,“回头把他交给花大,让花大处理吧。花家的丧事都是他办的,他应该知道怎么办更好。” “也好。”她摸了摸猫的头,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我倒不知道你的箫吹得还不错。” 那振聋发聩……啊不,摄人心魂的歌声,时至今日也不时在她的噩梦中响起,每次都能让她当场惊醒。 “不然怎么对得起我师父掉的头发。”他冲她眨了眨眼。 “玩笑而已,干嘛那么严肃?” “结界破了。”他说道。 白飞鸿同他一起走在来时路上,庭院中,夜风再度吹拂起来,摇动屋檐下的灯笼,将这光影也摇碎了,乌桕树投下黑魆魆的影子,如同鬼魅。 白飞鸿注视着他的背影,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人是很有趣的。”花非花意味深长道,“有的人就是那样,明明是自己做了坏事,却总觉得自己才是受害的人。全是旁人逼他的,他是在做好事,不能理解他的人才是罪无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