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来, 想要碰一碰他脸上的伤口,却因为这个动作牵扯了伤处, 不由得闷哼一声, 微微弓起脊背来。 云梦泽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白飞鸿想了想,还是没有挣脱他的手。 她稍稍侧过头去,看着队列的最前方。 “师父会没事吗?”她像是在问云梦泽,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看了白飞鸿一眼,顿了顿,还是将“只是可能会陷入沉睡”这句话吞了回去。 返回昆仑墟的路上,不知道闻人歌究竟捏碎了多少把灵石,也不知道掌门与其他几位峰主给希夷传了多少灵力……无论如何,终究是吊住了这条命。 也许几年就会醒过来,也许几十年、几百年也不会醒过来。 为了希夷的休养考虑,他们没有将他送回太华之山,而是留在了不周山。 直到看到病榻上沉沉入睡的希夷,白飞鸿才终于觉得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来。”她说。 白飞鸿端着药盏的手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抓着汤匙搅了搅。 也不知道云梦泽来时做了什么,这药汤的温度恰到好处,虽然很苦,但能一饮而尽的话,也不用多受苦药的折磨。 “你伤得也很重,看护师父的事我来做就好。你去休息吧。” 她将另一只手也叠在上面,稍稍用力握着,虽然自己的体温也很低,但是至少可以稍微温暖一点……就算只有一点也好。 这样看着,这个人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云梦泽看了一会儿,却也不再劝阻,只是从芥子中拿出一件狐裘来,披在她的肩上。 白飞鸿点了点头。看着少年离开。 她不明白。 他从来都是独自一人,不与任何人往来,也不插手他人的命运。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在白飞鸿看来,简直就是死灰般的生存方式。 不,仔细想来,他或许救了她不止一次。 白飞鸿想不透。 她只能将那只冰冷的手拉近自己的脸颊,轻轻贴在上面。 最后,她也只能这样说。 她做了一个梦。 只是她又回到了不周山,站在半山的亭子里,踮脚张望着亭外的大雨。 她看着亭外长长的青石小径,陷入为难之中。 亭外的雨势越来越大了,亭里的少女不由得咬住嘴唇,稍稍抓紧了背上的背篓。 她想。 而且,山路的尽头……还有人在等她。 于是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抓紧背篓,抬脚便往亭外冲去—— 她回过头,便看见了希夷。 而她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良久,他微微地笑了,将伞朝她的方向倾了倾。 雨水打湿了他的肩头,他却不在意,只是说了这样一句。 她眨了好几次眼睛,才勉强将泪意眨了回去。 可她还是不住冲他点头,用尽全力,对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虽然雨还是下得很大。 但是…… 【番外】 雪盈川想过很多次自己的死法。 或许会死 或许会死在为了证明自己更强的疯子手中。 那是有如雷霆般的一剑。 横暴到了极点,也强大到了极点——然而在那剑意之中,不存在任何感情。 他吐出一口血来, 冷静地分析着自己的伤势。 这种程度的伤,早已超过魔息可以修复的极限。 雪盈川一边这样想着, 一边又为自己这种时候还能讲笑话而勾起嘴角,绽开一抹冷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