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盈川的面上难得流露出了些许回忆着什么的神色。 雪盈川抬起手来，把住白飞鸿的脸。她面色一沉便要挣开他的手，但他手劲太大，尾指又抵着她的颈侧要害，她一时居然挣脱不得。 雪盈川却全然不顾她的反抗，反倒又凑近了一些，那双血红的魔瞳中倒映出她的影像，又被骤然弯起的双目牢牢锁入其中。 雪盈川轻抚着她的脸庞，指尖在白飞鸿的脸颊上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来。 血珠迟了一步，才从伤口中涌出，沿着雪白的肌肤滚落下来，触目惊心的殷红。 白飞鸿却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白飞鸿所了解的希夷，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知道希夷究竟是什么人吗？” “不，他根本不是什么‘人’，希夷也不是他的名字。”他轻声道，“他是天地灵气的化身，是白帝少昊从遥远的异域带回的神祇。九色之鹿——你听说过吗？” 雪盈川笑着抚上她的眼角：“可勘破万象因果之眼，可与众生万物沟通之口，可驭天地气象之身……这伤我的雷光，本质上其实是天地所给予他的加护。凡是伤到他的，必然会蒙受天道惩罚——而他将自己的加护分给了你。” 那双血红的眼瞳之中涌动的，是黏稠而黑暗的恶意。 雪盈川笑着说了下去。 白飞鸿瞳孔一缩，猛地用了全力，也不顾会不会弄伤自己，硬是挣开了雪盈川的手。 “在那之前，你应当还能给我带来点新的乐趣。” “你不是想知道她的本事吗？自己去试试。” “我倒觉得没准会是她弄死你。” 天魔顿时急了：“就她？弄死我？” “试就试！” 白飞鸿看了一眼雪盈川，面无表情地拔出青女剑来。 白飞鸿沉下心来，全心运转起无情道的心法。 她的眼里心里，都只余下了手中剑。 “别怪我。”他出手之前还念叨了一句，“我也不想跟你这种小丫头片子较真，要怪就怪那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混蛋吧。” “要我说，你的运气也真是够背的。” 眉心生出火灼一般的热度，白飞鸿抬起眼来，这一刻，视界中的一切都改变了。 白飞鸿有一种直觉——如果是现在的话，她的剑可以触得到。 而另一边，一直撑着下颌，好整以暇坐在一旁看热闹的雪盈川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那一剑无比精准。 天魔脸色骤然铁青，他急速后退，捂着飙血的伤口，狠狠瞪向魔尊。 “我可没有教过她！” “有意思！只见一次就领悟了我的剑意？希夷居然藏了这样的宝贝吗？太有意思了！” “我改主意了。” “我要教你剑术。” “不过，你得先活下来才行。” 雪落下来的时候, 白飞鸿刚刚被雪盈川钉在地上。 如同在回击她先前刺伤他那一剑, 充满孩子气的报复。雪盈川从她肋下拔出剑来, 信手甩掉了剑上的血花。 他张开手, 接住了从天而降的白雪——不, 在触及到的瞬间便明白了，那是霜花——雪盈川提着剑, 面上露出一抹危险的笑来。 天魔坐在一边看了半天魔尊殴打小姑娘, 闻言不由得为这个某种意义上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倒霉蛋松了口气, 他看向白飞鸿，像是真心为她感到庆幸似的拍了拍她的头。 白飞鸿咽下涌到喉头的血腥味, 侧头避开了天魔的手，艰难地撑着地面站起身来。状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饶是她坚韧顽强远超常人，也几次险些支撑不住。 师父、希夷他—— 雪盈川的手把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脸来，迎上他兴味十足的视线。 白飞鸿咬紧牙关，挣开他的手，虽然摇摇欲坠，到底是站直了身体。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雪盈川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恶意，“只不过是想找点乐子。” “嘶——在这都能感觉到这股寒意，几万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头九色鹿气成这样……” “过会儿凑热闹记得带上我啊，老大。能看到那个假正经的家伙气急败坏的样子的机会可不多。” 雪盈川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把天魔踹了一个趔趄。 “嗷！别踹了别踹了！我这就去！” 而雪盈川转过脸来，微笑着看向白飞鸿，也不知他使了什么妖术，白飞鸿顿时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任由他揽住肩膀，很好心情似的推着她一步一步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