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夷似乎又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伸出手来,摸了摸他们两人的头。 他摸头的动作生疏到与其说是摸,不如说只是在两人的头上轻轻拍了两下,但这样难得的动作已经让两个孩子都露出了笑容,白飞鸿还抓住他的手,用头顶在他手心来回蹭了几下。 “是吗?” “还有其他人等着你们拜年。”他说,“快去吧。” 白飞鸿回过头来,冲希夷摆了摆手,面上依然带着笑。而后她将还晕晕乎乎的蛮蛮捧起来,放在自己的脑袋上。 希夷只是静静的伫立着,不置可否的模样。 待到那欢笑的背影,与一切的嘈杂喧嚣都远去之后,这座神殿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静到连呼吸声都不可闻。 又似乎什么都和从前不一样。 他在等今天的最后一位访客。 许久许久,死寂的空气之中,忽然传来了另一人的声音。 那是一道苍老的男声。 希夷缓缓回过身去,用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望”着来人。 “……” 老者叹息了一声,语调苍凉:“你仍是什么也不愿做吗,希夷?” 希夷淡淡道。 “所以你仍旧什么也不愿说。”老者复又叹息道,“我本以为,你已改了主意,才会……” 希夷打断了他的话,回过身去,静静“望”着殿外的风雪。 这一次,是老者沉默了下来。 是白飞鸿与昆仑墟子弟们嬉闹的模样。他们似乎是打算凑在一起打一轮雪仗,很快便分好了小组。 花非花倒是和白飞鸿一组,但他素来有些不得了的坏心眼,居然偷偷团了雪球,趁双方交战正酣,白飞鸿完全自顾不暇的时候,猛地把雪团从白飞鸿的后衣领里塞了下去。就算是无情剑道的传人也经不起这等突然袭击,当场就跳了起来,胡乱团了一个雪球就要追打花非花。 白飞鸿顿时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夸云梦泽做的好,随手从两边抓起两捧雪,把手里的雪球捏得更大了一圈,笑嘻嘻地问花非花“认不认输?” 于是白飞鸿笑嘻嘻地把这个雪球扣到了花非花脸上。看着少年被雪糊了一脸,嗷嗷乱叫起来。 “无论你们想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因果已定。” 十年后。 云梦泽独自行走在重重密林之中。 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枯枝在足下断裂的脆响。于寂静之中, 凭空生出些悠然的情调。 又行过一段小路,便到了密林的尽头,明亮的天光透过古木的边缘斜射进来,浓青的影子被抛在身后, 眼前骤然一片明亮, 就连摇曳的叶子,也被阳光照成一种近乎透明的绿。 一步之外, 豁然开朗。 云梦泽却并不在意这些。 接着,云梦泽纵身一跃,竟是直接从万仞之高的瀑布之上一跃而下! 轰—— 灵气在天地之间激荡,激流乱溅如雪崩,一片轰鸣声中,磅礴的水汽遮蔽了人的视线,目之所及唯有满眼触目惊心的纯白。 长剑架住了银枪,剑尖如一点寒星,直指云梦泽的咽喉要害。 云梦泽面上泛出一个笑来,衬得他的眉眼越发艳丽不可逼视。 他收了枪,落在了一方险峻 而后,云梦泽听见了一声带着些许纵容之意的叹息。 她说。 在云梦泽的注视下,白飞鸿收了剑,轻盈地落在瀑布下方的溪涧上。如一只纤细的白鸟徐徐收拢了双翼。 她将衣带系好,回过身,注视着云梦泽的目光越发无奈起来。 虽然这十年来,云梦泽不时就会像这样来打扰她——像是要考验她的专注力一样,冷不丁的来这么一次突然袭击——但他到底是个有分寸的人,总不会是为了好玩才来吓她。 这一次也不例外。 云梦泽看了她一眼,抱起双臂来。面上浮现出一丝略显嘲弄的笑来,他眉眼本就艳极,便是做出这样盛气凌人的神色也不显得讨厌,反而有种别样的明丽。 选剑仪式。 是的。 白飞鸿苦涩的想。她确实是给忘了。 “这么大的事情也能忘。”他看了她一眼,语气颇有些古怪,“要不是我来找你,怕不是十年之后再见,就该你喊我师兄了——小师姐。” 所谓的选剑仪式,是昆仑墟弟子在结业之时必须通过的一项考验。和入门大选一样,每隔十年方才举办一次。届时,所有结业弟子都会被聚集起来,前往剑冢,选取适合自己的仙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