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通过了选剑仪式的人,才能获得入世修炼的资格,否则就要在昆仑墟中继续修行,直到下一个十年。 不过这并不妨碍白飞鸿反唇相讥。她还伸手拍了拍云梦泽的肩膀——打三年前起,她就拍不到他的头了。这两年他的个子长得格外快,如今自己只好委屈一下,拍拍肩膀就好。 云梦泽极轻地哼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那你也要有点做师姐的样子。”他挑着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头发乱成这样也不好好打理,真不知道你和花非花谁才是女的。” 白飞鸿颇有些无语,但还是解下发带,咬在唇间,她的头发先前被瀑布冲得有些乱了,只好以指代梳重新梳理好,再束好发带。月光不会被流水打湿,也不会被尘埃弄脏。这么多年过去,这一段月华依然和当年新送到她手中时一样。 她想。 云梦泽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在那段月光上停留了片刻,眼神微黯,转身率先迈开了步伐。白飞鸿也不知道方才那番话哪里戳到了他的点,不过这位小少爷素来喜怒莫测,她从前世就已经放弃探询他究竟都在想些什么了。 而这份不在意似乎让云梦泽更加气闷了。 在呼啸而过的寒风中,白飞鸿忽然想起了什么,侧头看向云梦泽,笑眯眯地开口了。 云梦泽一怔,神色渐渐柔和了下来。他伸手接过那枚红玉坠,握在手心里,许久才稍稍松开手来,面上微微泛起一抹笑来。 云梦泽素来都是这个性子,他从来不会直接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大约是世家子弟打小的教养。白飞鸿也不以为意,她只知道他既然愿意挂在枪上,那一定是极喜欢的。 云梦泽沉默下来,片刻之后,他抿了唇侧过头去,不让自己继续看她。 “你恭喜的太早了。” “剑意突破得再快,我的道心也还是没能突破——明明感觉只差一步,却就是这一步怎么也跨不过去。” 或许差的只是最后一滴水。 她能感觉得到,她距离突破无我之境,只有薄薄一张纸的距离。 于是,白飞鸿只好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剑术的修炼上,这方面倒是一日千里,一路高歌猛进,人人都说她是修剑的天才,进阶之快几乎不在天生剑骨的空桑少主之下。 白飞鸿听到这句话,倒也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 云梦泽摇了摇头,却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说些什么。 至少他从白飞鸿的剑意之中看到的,绝不是太华之山的风雪。 “啊,剑冢到了。” 云梦泽也朝下方看了过去。 那便是他们此番试炼的目的地。 “我们的大忙人可算是来了。” 白飞鸿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 有些无奈地侧过头去。 看看这阴阳怪气的劲头,简直深得白玉颜的真传。让人听了就觉得头大。至少白飞鸿觉得, 她亲娘那个级别的神仙, 这世上有一个就很够了。 “比起那些,你是不是应该先把衣服拉上?” 不过白飞鸿觉得这都可以理解。 不是每个地方的人都能受得了花家子弟这等……随性的装束的。至少白飞鸿很肯定, 琅嬛书阁那一片的人绝对不行。 至少现在,看着花非花几乎就要滑到手肘的衣领, 白飞鸿就很有一种冲动,想扑过去给他把衣服拉上去。 “没关系。” “你尽管放心好了,他们打不过我。” 从一旁传来一道凉凉的女声,虽不似花非花那种尽得白玉颜真传的九曲十八弯,却也杀伤力极强。一瞬间便令花非花挺直了腰板,从树上把自己拔了起来。 来人正是林宝婺。,越发显得她螓首蛾眉,明丽端庄,凛然不可逼视。颈上依旧环着那圈八宝璎珞,顾盼之间,自是光彩照人。 “因为一会儿我们就要进剑冢挑剑,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在你梦里?”她轻嗤一声,“醒醒,要不是刚好听你提到了琅嬛书阁,你以为我会同你搭这个话?” 要说这十年间变化最大的人,还是林宝婺,林大小姐。 同时,她从一个心里想什么嘴上偏不说什么的别扭鬼,变成了一个想什么说什么、想怼谁就怼谁的直肠子。白飞鸿曾经亲眼看到这个总是过于在意别人的目光的女孩子,直接把一个冷嘲热讽她的亲戚给骂的哭着跑掉。 大概是她破除心魔后在不周山养病的那段时间……受了常晏晏太多的刺激,理解了“把话憋在心里只会把自己气死”的真谛。 所以说昆仑墟的地界真的很邪,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我还担心你要是赶不及该怎么办。”她靠在白飞鸿的手臂上,一双杏眼弯成了甜甜的月牙,“还好云师弟有记得去叫你。不然我就只好亲自跑一趟了。” 她本就生着一张颇为稚气的娃娃脸,岁月几乎没有在那张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如果一定要说她和十年前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长高了,也长开了。杏眼桃腮,眉心一点胭脂痣,两颊一对小梨涡,像这样笑起来的时候,越发显得她娇俏可人。 “说真的,我每次听她喊‘飞鸿姐姐’我都头皮发麻。”林宝婺侧过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云梦泽却不为所动,只是微微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如鸦翼一般,在眼睑下扫下淡淡的青影。 林宝婺:“哇哦。” 白飞鸿忍无可忍,看向那两个家伙:“你们两个,知道这边其实都听得见吗?” 白飞鸿忍下叹气的冲动,微笑着回过脸来。 “不说这件事了。”她试图提起另一个话题,“对了,你们想好自己要什么样的仙器了吗?” 仙家法器自然与凡铜俗铁不同,越是高阶的法器,越容易生出自己的器灵来。至于历史悠久、或是名家所铸的仙器,更是有可能附有极为厉害的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