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自己这个朋友的性格。 前世他们一起降妖除魔之时，每一次白飞鸿受了伤，云梦泽总是比自己受了伤更加生气。 一切言语，在这一刻都显得轻浮而且无用，她只能轻声对他说一句：“节哀。” 他从这两个字之中，已经领会到了那些残酷的未尽之言。 他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 白飞鸿沉默着，只是按在他肩头的手加重了力道。 龙血沸腾的瞬间，如同一场狂暴的燃烧。 那高热的血液溅到白飞鸿的手背上，转眼便烫出一连串的水泡来。 “够了！云梦泽！”白飞鸿猛地把住他的脸，迫使他抬起头来，“冷静下来！” 金色的火焰正在那双眼瞳之中燃烧。 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那就是——太早觉醒龙血进行龙化的孩子，很有可能无法再变回人。 就连白飞鸿，也不知道希夷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别让大悲和尚得逞。”她只能这样说，“也别让他们的牺牲白费。” 而空桑的弟子们之所以拼上性命，也就是为了阻止这件事。 龙鳞一片一片没入血肉，只余下被龙血灼伤的半张脸，触目惊心的残艳。 云梦泽轻轻阖上眼，声音轻得如同耳语。 白飞鸿的声音也低了下来。她迟疑了许久，还是轻轻捧住了云梦泽的脸庞。 云梦泽却按住了她的手。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烫伤处，微微蹙起眉来。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反倒是云梦泽先怔忪起来。 他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来？ “我不要紧。”她摁下他的手，继续驱动灵力治疗着他脸上的伤口，“这点小伤一会儿就会好，你的伤要严重得多。” 无数的碎片在他的眼前摇曳，如同海市蜃楼，刚一靠近便消散了。他无法捕捉，也无法铭记。 他看着自己衣袂上的玉珏，空桑之人好玉，这一枚玉珏，也是他离家之前，陆子真亲手为他佩上的。 那时，这位平日负责教习他剑术的堂兄对他微笑着，难得摸了摸他的头。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云梦泽侧过头去，像是要掩盖这一滴泪一样，他面上绽开了一抹笑来。 他低声对自己说。 ——那这个给你好了。 ——保平安的东西，应该是你拿着才对。你不是我的护卫吗？你平安了才能保护我吧。 ——你不肯收？ ——哼。 ——不带那些麻烦的侍从？ ——那好吧。约好了？ 真是可笑。 “都是骗子。” 第二日就是新年。 新入门的弟子, 无论是谁都得了几套新衣服, 大家一起穿着簇新的衣服出得门来, 走到哪里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一路上，云梦泽都不自觉地盯着白飞鸿看。 为了搭配这身新衣服, 白玉颜为还特意给白飞鸿准备了红梅的头饰，在鬓边微微摇动，引得云梦泽的目光一再追逐过去。 她一边走, 一边本着作为师姐的职责叮嘱云梦泽。 云梦泽十分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性格冷肃了一些’？‘只需尊重些就是了’？” 云梦泽移开了视线：“我只是有点意外…… “我应该知道什么？”白飞鸿静静地看着他，语气里也多了一分好奇。 白飞鸿拉住了他的衣角，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前世的时候她就想说了。 说人话！说点我能听懂的话！ 云梦泽停下脚步，沉默着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侧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