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鸿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不是每个师父都会为弟子做到这种程度”之类正确的废话。她只是又道了一声谢，便看向希夷的眼睛。 “师父为什么一直都蒙着眼睛？” “是因为看得太多了吗？” 白飞鸿想，维持那样的视野，一定很辛苦吧。 “我只是看够了。” 有些事情根本就不应该发生。 比如空桑的苍龙卫在昆仑墟外受到了烦恼魔的袭击, 随行人员全军覆没； 比如说琅嬛书阁的阁主之女居然生出了心魔，还在年关大考时爆发了出来, 险些酿成大祸； 比如说空桑的陆城主和琅嬛书阁的林阁主同时向昆仑墟发难； 又比如说, 过年。 至少六峰之主个个都很憔悴。 真正的仙人从来不理会那些世俗琐事。不管外面闹成什么样子，希夷都不曾离开过山门一步。 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也与这一切都无关。 若不是此地实在太过荒凉，白飞鸿倒会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白飞鸿因为先前已经第一个完成比赛, 之后的武试都没有她什么事, 这一次便也轮到她坐在一旁，观看自己同学与师兄师姐们的赛事。 白飞鸿也安慰了她两句。 白飞鸿假装没有听懂常晏晏又在暗暗刺了一句林宝婺。 常晏晏在她手下满足地眯起了眼, 还像猫一样蹭了蹭她的手心。 而直到武试结束，花非花还是没有来，不知道云真人是不是真的打算把他关到下一个年关。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被迫头悬梁锥刺股的倒霉孩子——纠正一下，没有锥刺股，但有真正的头悬梁。 白飞鸿还能说什么，只能说一句：“你好好学，我先走了。” 然后他就现场表演了一番什么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以及“穷极无聊的男人究竟能做出什么”。 “好玩吧？”他十分得意地扬起眉，“我这几天特意练的。” 只是…… 你要是把这份心思用在学习上，别说年关大考了，我觉得宗门大比你都能拔得头魁。 花非花作势就要往桌子上一趴，假装自己已经是一条咸鱼了。只是他忘了自己的头发还拴在房梁上，这一扯差点没让他嗷的一声跳起来。他龇牙咧嘴揉了脑袋半晌，才心有余悸似的呼了口气。 一只手无声无息地摁在了他的肩上，力气之大，几乎让花非花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掉。 果不其然，在他身后，传来了一道温柔而又不失威严的女声。 云间月微笑着问道。 白飞鸿迅速敛襟低头，行礼告辞一气呵成，脚底抹油当场开溜，开溜前还抛给了花非花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补了一句肺腑真言。 而后，她将花非花响彻云霄的惨叫抛在了身后，一阵风一样离开了姑射之山。 准确来说，等着她回去的是蛮蛮……还有云梦泽。 刚一踏进太华之山的山门，还不等上去，便迎面撞来了一只肥嘟嘟的鸟团子，青背赤腹，单翼单足，圆滚滚的一只扑棱着扑上来，在她的肩头上蹿下跳，叽叽喳喳。 白飞鸿实在是被催得没有办法，只好打开芥子，从中间拿出了她托某位师兄从山下买回来的糕点，放在手心，看着这只比翼鸟欢呼一声扑上去，小嘴哒哒，几乎叨出了残影。不消多时就将整个点心都吃完了。 但是看得多了，倒也觉得有几分可爱。 白飞鸿忍不住伸出手来，捏了捏蛮蛮圆嘟嘟的两颊，那里生着两片圆圆的红羽，看起来倒像是两坨红晕，因为吃多了鼓起来显得格外可爱。 这一下捏得这只比翼鸟整个鸟都僵住了，下一刻，这只肥嘟嘟的鸟团子气得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整只鸟都圆了一圈，看起来俨然已经是一个球了。它猛地蹿到白飞鸿的脑袋上，一边暴跳如雷一边用鸟喙去叨她 “你傻吗！！！”比翼鸟扯着嗓子骂她，堪称声遏行云，“鸟的脑袋能乱摸吗！！！还是、还是那种地方！我要去和希夷告状！！！你这个臭丫头！！！坏丫头！！！” “还有我才没有胖！我没有变胖！更没有变重！那都是点心的分量！才不是我的真实体重！不许你污蔑我！” “都是你整天给我带那些点心的错！你居然还说我胖！怎么可以说我胖！” “就算是鸟……也不能说体重吗？” 由于实在搞不懂奇妙神鸟的奇妙禁忌，白飞鸿只好独自一人进了山门。 白飞鸿只好先对希夷行了一礼：“师父。” 白飞鸿：“……我错了。” 蛮蛮又大力地哼了一声，用力别过头去，将小脑袋整个埋到翅膀下面，全然是不想搭理白飞鸿的模样。 希夷……希夷面无表情的拿出了一根玉简来，搁在白飞鸿的头上。 白飞鸿默默拿下玉简，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 这玉简里的典籍全是关于神鸟圣兽与各种传说生物的，如果全部放出来的话……简而言之八个字，浩如烟海，汗牛充栋。 注定单身到老的比翼鸟飞起来，用唯一那只翅膀拍了拍白飞鸿的头，语气中带了几分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