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给你。” 但白飞鸿在看到的时候便知道,这是一枚芥子。 白飞鸿有些意外的看了希夷一眼,他连这等小事都留意到了吗? 她接过来,套在腕上。那枚白玉镯对孩子的手腕原本是大了的,却在扣上的一瞬间缩小了,完美地环住了她的手腕,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希夷又闭上眼,似乎很是疲惫的样子。白飞鸿再度行了一礼,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一只手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白飞鸿下意识回过头去,正好看见花非花笑吟吟的脸。 “就这一次。” 要问为什么,因为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要你不要再把我的名字抄上去就行了,花花。” 如果她这一世长不高,一定就是花非花害的。 “那件事我已经道歉好几回了。”花非花夸张地叹了口气,接着呼啦一下掏出什么,兴冲冲地递到他眼前来,“看这个,我花了好多功夫才找到的!你还没有芥子吧,这个给你。” 那是一个……嗯,怎么说呢,风格异常浮夸,颜色异常俗艳,造型异常猎奇的…… “是香囊!” 看着这个“香囊”……白飞鸿觉得自己和花非花之间肯定有一个人是瞎的,但那个人肯定不是她。 “谢谢,不过我师父已经给过我了。” “希夷长老给的吗。”他笑了笑,“那肯定是少有的珍宝。他还真是算无遗策。” “课业这种东西,还是自己做为好。” “还是说,你们还想再加三个月的杂务呢?” “怎么,看我俩感情好,你嫉妒啊?” 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把昆仑墟中规中矩的弟子服穿出中空效果的,蓝白配色也挡不住他几乎要满溢而出的风骚,瑶崖真人(几乎要炸血管)的怒吼喝令也拉不上他大开的衣襟。挽发的银蝎上垂下长长的一条银链子来,末梢的流苏甚至能碰到林宝婺的脸。 “离我远点!”她咬紧牙关,脸上的红晕不知是气还是窘,“不正经!不知廉耻!不……不要脸!” 花非花一脸惊诧。林宝婺的脸顿时涨得更红了,连脖子根都红得发紫。 “不错不错,中气十足,一大清早就这么精神真好啊,不愧是年轻人,我老咯,老咯。” “你——” 还是别了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阿白,你心疼她呀?” 白飞鸿眼神都是死的,她任由花非花扯着自己的脸,语调一如既往的毫无起伏。 “请原谅我。”花非花飞快低头认错,“下次不会了——不过谁让你现在这么矮,位置这么刚好,我一顺手就……嗷嗷嗷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我想了想,功课还是要自己完成才有意义。” “花花,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阿白——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白飞鸿冷淡的想,又看见有人正在冲她招手,走近一看,正是常晏晏。 小姑娘因为害羞红着一张脸,长长的睫毛扑闪着,越发显得甜美可人,她利落地收拢桌上的书本笔墨,抱到旁边的书桌上坐下,为白飞鸿空出一个位置来。白飞鸿也微笑起来,伸手揉了一下常晏晏的脑袋,便在那个位置上坐下。“可以……可以给我讲讲这部分吗?”她细声细气道,细细的手指点着目录上用朱砂圈出来的部分,“这部分的内容,我怎么都看不太懂。听先生们讲也听不太明白……” 有一缕长发不听话的滑下来,白飞鸿随手将它拨弄到一边,也不怎么在意,只是随着她讲解时微微颔首的动作,这一缕头发又落了下来,这一次,在她伸手去挽之前,常晏晏先一步探出手去,仔细地将那缕长发挽到她耳后,又用细细的花枝别了起来。 “这个是……我最近才和先生学的。”常晏晏留意到她的目光,一下子慌了手脚,声音更小了几分,“我用得不太好,飞鸿姐姐你能不能别笑我……” “真的吗?” “以前都没有人这么说过,我……我……” “闻大叔——先生确实不大会夸人。”她想起前世的先生,眼神也柔和了一些,“但是你的努力他都看得见,他很关心你的。” 为什么先生唯独对她格外严苛,看着她的时候,总是无法自控地蹙起眉头来。 得知她的批命之后,先生就一直想要让她在风雨中活下去。他知道人世无常,也知道命途多舛,自己无法庇佑她到最后,所以至少……想让她有独自一人也能活下去的能力。 怕来不及,怕做不到,怕她最后还是等不到长夜破晓的那一刻。 至少她希望,现在的自己可以做到。 “装模作样。” 只是,不知道她在说谁罢了。 在那双大大的黑眼睛里,无声无息地闪过一抹蛇鳞般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