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情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但是,这一刻,感受着御剑飞行之时的来风,注视着脚下渺小而又飞速倒退的风景,白飞鸿忽然有了全然不同的感悟。 她想。 她曾经向往过的、无论如何也无法得到的……此时此刻都已在她手中。 “飞鸿姐姐!前面!” 青色的火焰直扑他们后心而来,滚滚热浪冲得这柄小剑如同风中的芦苇叶一样左右飘摇起来,直晃得花非花和常晏晏都脸色惨青。 剧烈晃动的剑身,把花非花余下的那句“我一定不骗你说我不会御剑术”给撞回了肚子里。 花非花如此深切地领悟了这个真理。 顺便捎带上了吊在秘境入口大树上的蔡矜和律察——完全无视了他们看到喷火毕方时那声嘶力竭“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的惨叫。 好悬,差一点就被毕方逮住烤成烧肉了…… 林宝婺抱着双臂站在一边,不快地嘀咕了一句。 是以,就算是被林大小姐用那样挑衅的目光看着,白飞鸿也只是淡淡的移开了目光。 “你们带回指定的猎物了吗?” “很好。” 正当常晏晏露出茫然的神色时,群青色的羽毛如同被无形的火焰所点燃一般,忽而燃烧起来。 白飞鸿拉住她的手,轻轻冲她摇了摇头,琥珀色的眼睛看向指间摇曳的火光,只是那样静静地注视着。 如梦幻泡影。如晨霜夜露。 “这是怎么回事?” “秘境里的东西很难带到外面来。就算带出来了,大多也不长久。”她用目光示意空中飘浮的最后一点余烬,“就像毕方的尾羽,很快便会这样消散了。不管怎么说,韶音秘境也只是散落的回忆罢了。” “上古大能,那些真正的仙人或者神祇,他们的神通之处远非我们当世的修真者所能想象。”说到这里时,云间月的神色之中也流露出一丝向往与怅惘,“移山填海、偷天换日、活死人肉白骨……这些我们需要竭尽所能去做,甚至永远也无法做到的事,于他们而言,大多如饮食呼吸一般自然。就连你们方才通过的韶音秘境,也不过是昔日一位仙人在昆仑小憩时遗落的一场梦罢了。” “并不是你们做了一场梦。”云间月好脾气地解释着,“而是你们进入了那位仙人的梦中。我理解你的惊讶,但的确,上古大能就是如此,仅仅是他们散落下来的回忆,就已经如此不可思议。” 事实上,她第一次知道秘境究竟是什么时,也和她一样惊讶。在惊讶之余,还感到了一丝…… 白飞鸿垂下眼帘。 即使云家人继承了真龙的血脉,但这世间的真龙与凤凰,也早已绝了踪迹。如今还称得上是真龙的,也只有早些年从云家的封印中逃脱,堕入魔道的那条孽龙而已。 “你好像不意外呢。”花非花不知何时已到了她身边,笑吟吟地望着她,“在秘境里,我还以为你是不知道那儿不过是虚幻的回忆,才会格外对毕方手下留情的。原来……你都知道吗?那为什么还会那么做?” “就算是假的,也没有必要。” “而且你不觉得……它们真的很美吗?” 可是它们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在自己的巢里好好待着,孵化着未出生的孩子……是他们擅自闯进去的。他们才是那个闯入者,是那个想做些什么的人。 “你对蛊雕倒没有那么温柔。”花非花摸着下巴说,“是因为它们长得丑吗?” “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她背了一遍蛊雕的资料,看向花非花,“会吃人就没办法了。” “看来你们是最后一组通过的人。” “只有九个人通关吗?”云间月理了理自己的鬓发,露出些许满意的神情,“不管怎么说,不能站着抵达 至于为什么要等云间月一炷香的时间?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没有那么严重,你的说法过头了。”白飞鸿沉吟片刻,“只是自讨苦吃而已。” 你们说的这么光明正大真的好吗? “能够通过问心阶与韶音秘境的考核,你们已经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在此先向各位道一句‘恭喜’。” “不必紧张,之后便没有什么试炼了,更不会弄出什么把你们九个人全部关在一个房间里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这种话本里才能编出来的东西……我们是名门正派,不是邪魔外道。” “只是让各位见一见掌门和六峰峰主,跟他们聊一聊自己的目标和规划,怎么样,很简单吧?” 简单吧…… 一时之间,死一样的寂静,只余下风呼呼吹过的声音。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自己还在空桑时曾经听过的关于少海云家的种种传言。 不过,这世上有得必有失。 ——只是让各位见一见掌门和六峰峰主,跟他们聊一聊自己的目标和规划,怎么样,很简单吧? 带走了他们的脑子。 “简……简单……” 世间有许多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时,看的人都难免觉得自己受不了,扛不住。但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便会发觉自己其实都受得下,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