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吴珺睡饱起身,恍惚间看到不远处桌前有抹人影,细白手指捏紧杯身却迟迟未饮下,满目惆怅。 「嗯,」辛蕾杏眸下透出乌黑,神态疲倦,她搓揉几下僵硬的双颊,「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了」 「我,」吴珺诧异道,「我醒晚了?这不可能的!」 那怎么会比辛蕾晚起,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真相大白,吴珺几步至梳妆檯前坐下:「不过没想到才过去三年,你竟然都学会早起了,有长进!」 辛蕾缓缓起身走至吴珺身边,背倚梳妆檯。她面色憔悴苍白,不只是因宿醉,更是在为昨晚的事而发愁。 所谓,动一髮而牵全身。藉机剷除李崇,却也容易为后宫路上增添麻烦,得不偿失。 辛蕾挤出笑容,有些勉强。 「现在才感到有些累,」辛蕾有意迴避,她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等会儿你陪我出去走走?」 皇上清晨天色未亮就随李崇出府,说是要登高望远,感受朝气蓬勃的日出景色。其他人待在府内也无聊,便藉机出去感受陌山村的风土民情,结伴逛起市集景点。 由于车内宽敞,辛蕾閒适地在小桌上摆满各样糕点,悠哉靠着车壁品尝。 正值昏昏欲睡,耳畔传来悠远而轻快的歌声,孩童脆玲般悦耳的歌唱由远至近,辛蕾缓慢睁开眼,她不假思索地喊道:「停车。」 「刚醒,」辛蕾整理好衣摆起身,扶过吴珺递来的手,「想下车瞧瞧。」 风相比昨日未见减小,细碎砂石刮在脸上,辛蕾下意识抬手欲挡。头顶忽地被盖上东西,眼前被白纱覆盖,却还是能透过它看清前方路径。 「谢谢,」辛蕾悄悄凑到宋鸢身旁,低声笑问,「是专替我买来的?」 辛蕾与宋鸢陷入无声对峙,最终无奈地默默嘟哝:「分明就是嘴硬」 逐步往尽头小山坡上行去,孩童天真烂漫的歌唱声越发清晰,节奏欢快轻鬆,悠扬的乐声里,辛蕾缓缓瞇起眸子。 走近竹屋,小孩好奇心强烈,纷纷朝门口看来。见来人是未曾见过的生面孔,皆面露疑惑,有些不怕生的孩子走到篱笆前寻问:「你们是何人?都是来找杨先生的吗?」 辛蕾脑筋一时间没转过来,没做出回应。小孩瞧她不说话,当机立断地朝屋内奔去,嘴里还喊着:「先生,先生,有人来找!」 男子约莫二十有五,身上布衣简单,头髮以一支木簪草草扎起。他面容干净清秀,五官周正,有种从骨子里透出的书卷气息。 杨先生,杨先生! 还有昨夜李崇府里举办宴席,面对皇上问话,李崇话语间止不住的嫌弃。 「是,」男子大方承认,「姑娘有和请教?」 杨恽瞥过辛蕾面容一眼,又匆匆别过脸:「你我素未谋面,何需相谈?」 辛蕾面上淡淡笑意,语调委婉柔和:「先生何不再考虑会儿?」 「竹屋简陋,还望姑娘多担待。」杨恽替辛蕾倒茶至七分,「有话不妨直说。」 「相比外屋简旧,内里充实才更为重要。」辛蕾神色淡然地正视杨恽,「今日来,是想同先生谈谈『理想』的。」 「哦?」辛蕾颇有兴致地挑眉,「你是何时知晓?」 辛蕾听完频频颔首,似是讚赏般语调微扬:「杨先生当真是明察秋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