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冉啊了一声，有些懊悔自己的多嘴。 陈莉手里举着半只吃剩的菠萝面包，她最近在减肥，剩下半袋被小心封存起来，说要当明天的早饭。“你说你有个朋友怎么来着，”她摘下头上的发卡把包装袋别起来，“在哪上学？” “那很厉害了，全省最好的大学呢，”陈莉笑了笑，又叹了口气，眼神中多了几分羡慕，“要是我能去那么好的学校，我爸妈不知道得有多开心。” “你看我像是治病救人的样子吗，”陈莉双手一摊，“也就在药店给人发发药，唬人而已。” 江冉并不反感陈莉待在店里，反正这里就他一个人，有人陪着说话总比对着大门口发愣要强。隔天下午，江冉在店里忙活的时候，他放在收银台抽屉里的手机响了，电话来自一个不认识的号码。因为生意的原因，经常有供货商主动联系他，江冉没有多想，顺手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男声，听着他的叙述，江冉表情逐渐严肃起来，直至眉头彻底拧在一起。等挂断之后，他把店里的灯关了，锁上门匆匆离开。 江冉没开他的破面包，打了辆车让司机送到第四医院，在急诊室门口见到了满身狼狈的梁季澄——外套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泥巴，裤子从膝盖到小腿被划了个大口，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皮肤，最骇人的是右脚脚踝处，肿起老大一个包，看着伤的不轻。 梁季澄大概也不愿看见他，把头扭到一边，没说话。 江冉无暇去思考他们哪来的闲情逸致，大冬天还要去爬山，他草草说了声谢谢，便让同学先回去了，自己陪他做剩下的检查。 江冉再次道谢，压制住心头愈来愈浓烈的酸涩，把同学送出医院大门。 “试试看，这样能行吗？” 江冉一手提着药，一手虚虚扶着他出了医院。梁季澄这个样子肯定坐不了公共交通，医院门口车又难打，连过去几辆都是满客的状态，他正要考虑去远一点的地方，拦下空车的几率能大一点，就听梁季澄硬邦邦地说，“你还是先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江冉盯着那张曾让他无比痴迷的脸看了一会儿，松开右手，一兜子药品散落一地。 “梁季澄，我真的没有心情陪你胡闹，”江冉双眼直视，声音平静，“我临时关了店过来，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处理，我回去要对账，明天还要早起，我很忙，所以我拜托你——”他深吸一口气，“能不能有一次，哪怕就一次稍微懂点事，别再这么任性了。” 梁季澄像被点了穴，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神依旧是诧异，除了诧异，还掺杂着一丝无措——第一次被人这样不留情面地训斥，别说对方还是向来无底线纵容他的江冉。 梁季澄还是没说话，但也同样没用行动作出反驳，他眼看江冉一样一样的将地上的药品拾起来，一路挥着手朝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