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周兰湘换了宫里的轿子,直奔顺嫔的寝殿去。 顺嫔住在怡华殿,因后宫妃嫔有限,她又常年抱恙,殿内只她一人独住,宫女嬷嬷们不少,唯今日的殿外有些空荡。 说不清那味道到底是怎样的,好像在汤药中加了烟灰,又好像掺杂了什么奇怪的香料。 到了这时候,周兰湘也意识到些许不对:“这宫里的人呢?” 越往里面,那股奇怪的香气就越浓郁,而时归和周兰湘的脚步也变得轻微起来,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只见整个怡华殿的宫人都跪在门口,宫装外面罩了一层白纱,头戴白绢,身边的脚步也未能让他们抬头。 她心头慌乱,抬脚就要往殿里去,可就在她的手即将碰上内寝的房门时,却见房门从内打开了。 只见周兰茵换上了缟服,去掉一切首饰,表情已是麻木。 时归彻底失声。 时归和周兰湘只是失神地跟在她身后,明明积了满肚子的疑问,可这时却是一个也问不出来了。 “若知今日,两年前我就该议亲的,随便谁做驸马都好,总比现在为人觊觎,反连累了母妃的好。” 但好些百姓家的女孩儿,及笄前两三年就可以相看了,有的夫家不想多等这一两年,十三四就成亲的,也不是没有。 好多公主都是等到十七八才开始挑选驸马,又或者如长公主那般,年过二十才成亲建府的,在宫里也不在少数。 谁也没料到,北地会生事。 周兰茵停住脚步,有些呆滞地看了她一眼,喃喃道:“都怪我,我可真该死。” 周兰茵笑着摇了摇头,将食指抵在她嘴角,止住她余下的言语,启唇道:“阿归,我没有娘亲了。” 可不知怎的,这话一出口,她眼里的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如何也止不住了。 早在许多年前,时归就体悟过这种痛彻心扉的难过。 她默默上前一步,将脑袋靠在周兰茵的肩头,抽了抽鼻子,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当天晚上,宫里的丧钟敲响。 ——顺嫔听闻帝驾遭难,心神皆惊,薨于永和六年。 皇帝念顺嫔诞下皇长女,于皇室有功,多年来又安分守己,封为顺妃。 因只是妃嫔过世,京城禁娱三月,除大公主服三年丧期外,其余皇嗣也只需服丧三月,停朝三日矣。 回家路上,时归一直趴在阿爹肩头,全程没有言语。 “赫连勇指使歹人行刺,惊扰圣驾,又连累顺妃病病,处凌迟极刑,三日后行刑,行刺歹人斩首示众。” 此外还有对北地的处置,赫连部落虽只是北地十八部之一,但毕竟是北地的部族,他们犯错,理当波及全族。 顺妃真正的死因无法公之于众,但如今也能借着赫连部落行刺的由头,给她的去世一个合理的理由。 时序说:“大公主服丧,三年内不得议亲,但——” 时序闭了闭眼,不忍道:“派去北地的死士传讯回来,万俟部落的公主于两年前染病去世,万俟部落亦出现了争权夺位之事。” “这些部落都是抱着与皇室联姻、以获皇室支持的心思,而大周适龄的公主只大公主一人。” 时序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道:“陛下并不打算嫁女,已有心在宗室寻找适龄的女孩儿了。” 时序在说完这句话后,嘴唇又是动了动,眼中闪过一抹怜悯,也不知是对大公主的,还是对怀里的女儿的。 按照书里的说法,赫连勇就是大公主原定的夫婿,他既已伏诛,剧情理应改变了才对。 第56章 二合一 周兰茵同顺妃的棺柩去了皇陵,单是去程就要大半个月,帝后又怜她失去至亲,并未要求归期。 时归对她再是担心,到底隔了遥远的距离,也只能在心里记挂着,回府歇息了两日,紧跟着就要重返学堂了。成夫子入宫为他们讲习。 李见微的事和大公主的事正赶在了一起,大公主那边才落下帷幕,可长公主府还不知什么情况。 便是她找阿爹去问,时序也没法儿即刻给出回答:“长公主府?长公主及驸马在京中少有活动,我也极少过问。” 时归纠结了一瞬,对朋友的担忧让她忍不住小小地以权谋私一下,转头就去找了时一,又将她想知道的交代一番。 这不一见着小伙伴们,她就急不可耐地问询起来。 许家姐妹说:“祖父说近来京中不太平,不许我们随意走动,每日上下学都有专门的人看管着我们,国公府和长公主府又在两个地方,故而我们并不知见微那边的情况。” “你和六公主不在这几天,我又去长公主府上走了两趟,仍是没能见着人,前天我再去时,连大门都叫不开了。” “应该不会……”时归神色微怔,不太肯定道。 便是问到了家门口,也打听不到与之有关的分毫。 书中曾提过,长公主府有个养女,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先替其弟打理家业,又替其弟招揽人才,更是通过多种手段,为其弟谋得巨额家财,最后险些连自己都卖出去。 彼时司礼监与主角祁相夷同办此案,几经调查,终查到长公主府头上,后寻根摸底,才知在十数年间,府上的养女曾多次替科举学子提供答案,卖出的答卷不下百份。 证据确凿,涉案人员辩无可辩。 掌印最是厌烦麻烦事,秉持一贯的作风,主张快刀斩乱麻,无论是作弊学子,还是协助作弊的人,一律斩首,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