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时归一拍手:“对了阿爹!殿下好像找出我写字不好的原因了!” “姿势?”时序终于提起几分精神。 时序对此持怀疑态度:“或许有点干系吧,不过……”想到之前的考前指导,他明智地闭上嘴,放任太子来指点。 时归大受感动,嘴上应着,心里却是愈发坚定—— 马车奔着时府驶去,时归却总觉落了点什么,直至她跟着阿爹进了家门,正碰见园丁移栽了新的花草来,她才猛然想起:“坏了,六公主送我的花忘记带回来了,据说那花可是娇气,这一晚上不会……” 时归顺着他的手指扭头,就见车夫正搬着水晶兰下来,花苞比早上蔫了些,旁的倒瞧不出大碍。 “还好还好,没弄丢就好。”时归长长松了一口气,上前将花盆接过来,又给帮忙的车夫道了一声谢。 时序对水晶兰倒是略有耳闻,可叫他精心伺候一盆奇花,到底是为难了些。 “花在你便在,若花没了,小姐不高兴了,你就跟着花……” “是是,是,小姐。” 时归心疼他来回奔波,主动提出不要阿爹送了,然时序忙,时一等人也不逞多让。 原本这股气氛是不曾侵略到官学的,可一天天过去,下班的学生后知后觉地发现,班上竟陆陆续续少了七八个人。 “你要这么说,父亲最近也很忙的样子,母亲也有些紧张。”李见微说。 时序忙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知周兰湘又道:“还有皇兄,皇兄今早才告诉我,之后几日他先不来给我们补习了。” 话落,几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时归身上。 宫廷内设有十一监,每监都有掌印太监一职,故而若是说掌印,当朝绝不止一个。 被好几双充满好奇的眼睛盯着,时归只觉压力颇大。 她虽然知道阿爹跟兄长们最近都很忙,可这种忙碌之前也出现过,加之他们除了审理宫廷内务,还要协理朝政,若哪日不忙了才奇怪。 “你是不是听错了呀,兴许不是我爹呢?阿爹他人很好的,可能有时候是严厉了些,但他肯定不是那动不动就杀人的,最多、最多……最多也就是小惩大诫嘛!” 几个孩子也只是好奇,见从时归嘴里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多纠缠了。 唯独时归将这事记在了心上,一堂课上想了好几回,越想越是抓心挠肺,等下学时难得收拾麻利了些,急着去找阿爹打探一一。 雪烟和云池个子不高,担心接孩子的人多,不好找到小主子,她们便一个站在马车上,一个站在马车下。 因官学门口嘈杂,碰头的两人也不好多说话。 “主子一个时辰前遣人回府,说是因急务要出京一趟,时一大人和时一大人陪同,另外两人大人则要坐镇司礼监,特意叮嘱奴婢们来接小主子。” 时府的下人几乎都是从牙行找来的,很难知晓宫中朝堂上的事。 自从时归来了后,时序的去向在府里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连带着时一他们也要讲清楚。 雪烟与云池对视一眼,斟酌道:“主子可能不好见到,不过时三大人和时四大人就在司礼监,小主子若实在有事,奴婢便遣人去通传一声。” 时归难掩面上失落,但仍是摇了摇头:“三兄和四兄肯定也正忙着,我就不去打扰他们了,我等阿爹回来好了。” “也去着吧,我好不容易跟上同窗们的进度,再落下就不好了。” 眼下她功课跟的差不多了,写字也小有进步,她也不想着什么进步神速,只要能稳稳当当的,不莫名落下课就好了。 雪烟和云池只负责传达,话都传到了,她们的任务也就尽了。着与小主子亲近,而对大大小小的事妄言。 为人奴婢的,紧守分寸该是最基本的要求。 哪怕时序没有当面说明缘由,她们心里也是门清。 眼下两人陪着时归回了家,先伺候她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又将厨房准备的点心端了来,趁着时归吃茶的功夫,她温习功课的笔墨也备好了。 她们两人虽没进过学堂,可基本的字还是识得的,于书法上或称不得大家,但用来指导时归,那是绰绰有余。 待温习完一日的功课,她就自行练字。 看她从书袋里拿出字帖,雪烟一时好奇:“这是哪位先生的字迹,瞧着竟比主子的还要凌厉些?” “太子殿下说先给我写几个字,用来规正笔画,等日后拿笔拿稳当了,再说想学谁的书法……太子殿下的字是很漂亮,不过我还是想学阿爹的。” 听出她言语中细微的不喜,雪烟登时改口:“原来是太子殿下的,难怪奴婢没见过,不过奴婢再仔细一看,殿下的字凌厉是凌厉,却少有主子的风骨,这样比较起来,还是主子更胜一筹吧。” 她刚才还说看不懂,如今倒不提了:“我就说,肯定是阿爹更厉害一点……那我可要快点写好,到时就能找阿爹给我写字帖了。” 有了目标,时归受到了鼓舞,当天练字又多练了半个时辰,直到窗外天都黑了下来,才被雪烟她们劝回房里。 太子也果然一连几日都没过来,再一问,他竟是来官学都没去。 某天刚一下学,他就被围在官学外的重甲兵带走了。 无他,只因能指挥重甲兵的,除天子唯有司礼监众。 当看见马车边挺拔的身影,时归直接丢了书袋,狂奔过去,一跃跳到阿爹身上,整个人都挂了上去。 “阿归不哭,阿归乖,可是让咱们阿归等苦了。”时序抚在她背后,心里的思念并不比她少,“怪我忘记了时间,本该昨日就回来了,谁知路上又被琐事耽搁了,又叫阿归多等了一日。” 时归没有被他的好话骗到,而是红着眼抬起头来:“阿爹说忙过这阵子,那就是还没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