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兰湘一般，她也以为太子是来接六公主下学的。 周兰湘感到疑惑，但还是很快指了出来。 说着，他又单独看向时归：“之前你进宫那回，母后曾答应过你，若你学问上有困难，便叫我帮忙，你可还记得？” 周璟承颔首：“那便开始吧。” 不等对面两人反应过来，他先指了指离得最近的两张桌子：“明日我会跟教习说，把湘儿你的位置挪到这里来。” 先前的震惊过去，周兰湘顿时喜上眉梢：“好诶！以后我就能跟时归挨着了，这可太好了！” 话落，时归和周兰湘皆缩了缩肩膀。 这边她们两个才坐好，一抬头的功夫，就见桌面上摆了两张格外熟悉的试卷，一张沾了油污，一张被团得皱巴巴的。 而时归的那张试卷，因她羞于见人，一出学堂就团成了一团，直接塞到书袋最底下，往后几天里再没看过。 他约莫是先前就看过了，如今只管板着脸，忍下嘲讽，耐心道：“多亏教习们脾气好，这才忍下你们的胡言。” “湘儿，你小考时可还清醒着？” 周璟承眸光一凛，轻呵一声：“你还有理了？” 见她态度还算诚恳，周璟承这才没有继续追究，转而去问时归：“那你呢？你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她也不敢跟在夫子们面前那般糊弄过去，老老实实道：“回殿下，我、我就是写不好，不是故意写成这样的。” 时归点头：“阿爹也是知道的，他教了我好久，没教成。” 虽说是一次教两个孩子，周璟承也没有一概而论之。 最终他只能干巴巴指着书本，长舒一口气：“周兰湘，你给我从第一章 开始诵读，什么时候背的滚瓜烂熟了，什么时候算结束。” 周璟承丝毫不为之所动，甚至还威胁道：“你若不愿，那就自去找父皇母后说，最好再叫上夫子们，也好叫父皇母后知晓你学到了什么程度。” 官学的夫子们再是一视同仁、再是严厉，总要顾及点儿什么，大多数情况下，只要不是学生太过分，他们也就放过了。 但当夫子换成周璟承，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堂堂太子教出来的，不说次次拔得头筹，总不能倒数吧？ 等到周兰湘安排好了，时归当然也逃不过。 他孤身前来，身边也没带书童伴读。 见她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周璟承只好到外面找了一个小书童来，他只管在旁边看着，看时归提笔，看时归落字。 偏偏没有太子开口，她连笔尖都不敢停顿，本就不堪入目的字体，更是潦草得糊做一团，连她自己都辨认不出了。 过了也不知多久，她的耳边终于响起天籁：“可以停了。” 难为他还能在这样的文字中找出差错，时归都是趴在上面盯了半天，才恍然点头：“好、好像是少了……” “当下最重要的——” 在他的指导下，时归先后写了几个最常见的笔画，不出所料，每一笔都是以正常开始，以歪曲终结。 可是这一回，不等时归手下用力，毛笔就啪嗒一声落在纸面上，墨汁被溅起来，将本就乱套的宣纸染得一团糟污。 却见周璟承面上恍然：“我大概是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你一直都是这样握笔的吗？” 她练字的时日不长，也很少会在外人面前提笔。 到了学堂中，夫子们只会看纸上的最终成果，属于最基础的握笔等习惯，那都是在入学前，家里就该教过的。 至于像太子说的…… 周璟承道：“你且再试试，将拇指上移，食指和中指环到前面来。” 她难免有些怀疑：“好像也没有变化呀……” “你就依着刚才的方法，继续写上一会儿，不用写完整的字，就只这一横，你先写着，我再看看。” 那边的周兰湘已经从第一章 念到了第二章，因念书不专心，被太子发现，戒尺啪一声落在她桌上，吓得她再不敢好奇。 直到太子说：“今天的补习就到此为止吧，剩下的明日再继续。” 周璟承点了点她面前的宣纸：“你自己看。” 哪怕最终还不如初识字的稚童，但比她从前有了明显的进步。 周璟承神色淡淡：“我已经知道如何指点你了，如果你们二人都没有意见，从明天开始，课后补习就步入正途，什么时候你们在月底小考上不倒数了，这个补习什么时候结束。” “好了，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吧。” 周璟承带着周兰湘出去，转手就把她交给素姑姑，而他还要去找武师傅一趟。 时归放好书袋，蹭到阿爹身旁坐：“阿爹等很久了吧？” “嘿嘿。”时归自然不信，但也没多问，而是忍不住分享，“阿爹你猜，我今日为何这么晚才出来？” 时归摇脑袋：“不是哦——” 时归哪里受得了他这种话，当即袒露道：“是在补习，不过不是夫子了。” “我以为当初皇后娘娘只是说说而已，哪想到娘娘真让太子来了，殿下说我和六公主功课都不好，要给我们补习到考好为止……殿下好像是有点凶哦……” 他是个很合格的旁听者，轻易不会打断她的话，又能准确感知到她的分享欲，在合适的时机附和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