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不大不小,放在马车一侧,却是抬头就能看到。 时序看得好笑,点着她的脑门又有点心疼:“你说你是不是傻,以后有的是过来玩的机会,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然而没等她笑两声,就听时序又道:“我看阿归很喜欢晨庄,昨日就叫人去官府改了地契,以后这庄子就是阿归的了。” “啊?”时归表示有些听不懂,“归、归我了?” “我前阵子还听说京南新起了两座宅子,是广安伯家的,宅子面积不大,内里却是精致,不然过两日我带阿归去看看,你若看得上,阿爹便找广安伯买来,日后也能做个歇脚的地方……” “不用买不用买,阿爹别操心啦!我已经有家了,还买新宅子做什么,难道阿爹是不想留我在家里住了吗?” 眼看时归意愿不强,时序也没再劝。 阿归还小,只顾眼前玩乐,他这个做爹的却不能不替她早早打算着。 倘若哪日他失势了,总不能叫女儿跟他一起受委屈,还是趁着有钱有权多多置办些,什么田产铺面庄子,可不能少了女儿的。 甚至都不用多等,在回家的当天晚上,时序就叫人清点了手下的资产,因他宫中内侍出身,名下田产地皮不多,主要还是金银等钱财。 “这一部分就拿去置办铺子,也不一定非是京城的,离着京城不远的一些富庶之地也可考虑,主要就是能赚钱……对对,直接记在阿归名下。” 时序在书房待了大半晚上,家产也散出去大半。 “啧……”时序暗道,“还是得寻些赚钱的门路啊。” 二天的月假对大孩子们正正好,对一些小孩就难免有些不够了。 这种画面在每次月假后都会上演,守在门口的侍讲们只管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冷漠扯过学生的衣袖,低着头也不用多说什么,只定定地盯上那么一会儿,保管叫他们止住哭啼,老老实实回到学堂里。 有那眼尖的,一眼就瞧见了时府的车驾。 比如刚把不听话的小儿子打发走的王大胆大人,他大腹便便,被小儿子气得满脸通红,正鬼鬼祟祟地从时府的马车旁经过,再偏头偷看上一眼。 自然是想看看,时掌印送孩子上学时是不是也会这么狼狈! 时归虽然也不愿上学,但远不像有些孩子那么闹挺,最多是伏在阿爹小臂上呜咽两声,很快劝服了自己。 她闷头往官学走着,险些跟徘徊在马车附近的王大胆撞上。 而王大胆早是目瞪口呆:“这这、还真有上学不哭闹的小孩啊……” 可一转头,却见时序不知何时下了马车,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满朝文武都知道,刑部尚书王大胆,胆量与他的名字却是正好相反,在朝上多是老好人的存在,谁也不开罪,谁也不讨好。 正在他两股战战,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辩解的时候,只听时序说:“王大人晨安,大人可是要去刑部的?正巧咱家要去水牢一趟,不知王大人可否赏脸,叫咱家带大人一程?” 王大胆欲哭无泪,拖着笨重的身子,颤巍巍地爬上时府的马车,屁股底下还没等坐稳,就见时序也跟了上来,吓得他直接一个踉跄,咚一屁股蹲在了座位上,带动着整驾马车都颤了颤。 “啊是、是有这么一回事……”王大胆面上不显,心里却戒备起来。 王大胆:“……”他现在辞官还来得及吗? 蒙学内,月假归来的孩子们一个个脸上都布满颓丧。 时归正好奇着,就见侍讲们乌泱泱地走了进来。 许是担心孩子们刚放完假还收不回心,今日堂内的侍讲多了足有一倍,不光每个桌前都能分到一位,还能闲出几人,在前后巡堂。 时归身边指点的是张侍讲,时归对他也算熟悉了。 时归茫然地抬起头。 “听姬教习说,时归课前课后表现得都挺好,唯独对月终的小考不重视,整张试卷乱写一通,合该正正性子。” 张侍讲打断道:“我也没看过 ot上月你念了一整月的书,那这月就练一整月的字。ot 张侍讲一抬手:“将笔墨摆出吧。” 可时归余光瞥见身侧的张侍讲,不光没感到荣幸,反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起来,强顶着对方不善的目光,提笔落下今天的第一字。 从早课开始到结束,时归这边的声音就没断过,待张侍讲出去时,他已是一脸的恍惚,一出门就拽住一位同僚,犹疑道:“你说有没有一种狂草,能叫所有人都认不出来呢……还是我孤陋寡闻了?” 一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周兰湘几人再次凑过来。 只见花盆之中,晶莹剔透的白色植株微微摇晃着,植株高约半尺,通体雪白,白皙透亮的花苞含苞待放,自有空幽轻盈之美。 “这花白日还不显眼,到了晚上却是美极了,在黑夜里还会泛荧光。” 这水晶兰与兰花虽有相似的名字,可除了花苞有些许的一样,其余全无联系,而花茎皆白的植株,时归也是头一次见到。 等她再回神时,周兰湘已经跟许锦欢商量起今午的餐食来,另外两人对这盆花也不再多看。 她轻轻抿了唇,只能最后道一声:“谢谢你的礼物。” 哪怕底下学生说的都是月假里的趣事,教习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悠哉悠哉地喝着热茶,只等下学时间一到,麻利地放大家离开。 李见微照例跟几位公主皇子打了招呼,这才跟接她的嬷嬷离开。 等到学堂里的学生们都走空了,才见时归站起来。 来者正是周璟承。 加之中班的下学时间要比下班晚半个时辰,他很少会跟下班的弟妹们走到一起,碰上太子太傅入宫授课的时候,他更是连官学都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