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他们都多大了啊……” 两个少年当即磕了个头，而后说：“奴婢们都是十五。” 饶是心里早有准备，时归还是惊住了。 “他们两个都是犯官家中的家生子，入宫没两年就送去训做死士了，身世还算清白，跟在你身边我也勉强放心。” 时归回过神，连连摆手：“不是，我没嫌他们大，我是觉得……”他们太小了。 大概是时归的话让他们有了危机感，两人头一次忘了规矩，不等主子发话就妄言。 他们真的不想再做回死士了。 若因公伤残，尚有退居幕后的机会，可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会无声无息地死在各个角落，既没人收揽尸骨，也无人知晓他们的存在，就像他们从来没来过这世间一般。 这说法可不是空穴来风，只看当下威风凛凛的时一时二大人，不都是死士出身？ 几年过去，后面再有新入司礼监的死士，也基本不再奢望这样的机缘。 死士营里再次迎来掌印的视察，时一和时二亲自下场，挑选出拳脚最好的十人，这十人又经时序筛选，定下最后两位。 而能被司礼监掌印称作小姐的，其身份不言而喻，只能是近来在司礼监甚是有名的掌印女儿。 然死士没有退隐一说，非死即伤，暗卫等到了年纪后，却能转到明岗。 他们不知掌印选人的标准，最后被定下的这两人也始终沉浸在不敢置信当中。 ……怎么，就不是他被选上呢。 两人掩去眼中的痛楚，再次祈求：“求小姐开恩，奴婢誓死护卫小姐周全。”时归沉默片刻，扭头问道：“若我不要他们，他们会被送去哪儿呢？” 话音才落，他的声音骤然冷厉：“掌嘴！”紧跟着，啪啪的巴掌声连续不断。 时归慌了：“不不、你们别……停手，你们别打了——” “没听见小姐吩咐吗？”巴掌声顿消。 “我、我……” “这是给你选的暗卫，是要跟在你身边好些年的，阿爹虽能给你挑选出来好坏，可最终定主意的还是你自己。” 时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下意识又看了那两人一眼。 十五岁，便是放在这个时代，也算不上多大，至多是个少年罢了。 时归沉默良久，缓缓点了点头：“那我，就留下他们吧。” 时序轻笑一声，抬手帮时序拂去鬓角的碎发：“以后他们就属于阿归了，除了阿归，谁也不能命令他们，当然我也不能。” 时归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又或者她还是有些不明白，这个“属于”的含义有多重。 他们不是人，只是时归的附庸。 如今的时归还理解不了，她也不愿细想，最多只是掐着指尖，故作冷静道：“那、那就，一个叫空青，一个叫竹月，行吗？” 无需时序多言，两人自道：“属下空青——” “谢主子赐名。” 正如时序先前所言，没有时归开口，空青和竹月不会有任何动作。 时归试探着吩咐了一声，果然就见他们两个转瞬消失在屋里。 时归瞪大了眼睛，也没找到他们藏在何处，但唯一能肯定的是，不论她声音有多小，只要一叫他们的名字，他们立刻就会出现，静默驻立一旁，存在感极低。 第35章 一合一 依着时序的想法，他只管将这些皇子皇女们带过来，一人身边安排两个甲兵,余下就随他们怎么样了。 一会儿是六公主醒来闹着找时归玩，一会儿是四皇子和五皇女打起来了，再不就是一皇子爬上墙头,差点从庄子里翻出去。 说好的来休假放松,怎到头来比上值还累人？ 几位殿下倒是好请,唯独太子那边出了纰漏。 更别提帮时序看管弟妹。在无法，只能放任自己周遭被各种叫喊欢呼声充斥,就连贴心可人的小女儿都被拐走，只留他跟一群干儿子面面相觑。 好在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半天。 比碗还要大的枇杷，半个巴掌大的莓果，红彤彤水润润的桃子，还有团簇在一起的桑葚，皆沉甸甸地坠在枝头。 不一会儿功夫，下人提的果篮就装得满满当当了。 “咯咯咯——”时归看着被溅了满头满身水的阿爹，弯腰笑个不停。 时归才跟阿爹闹了一天，原本还想再跟兄长们出来一日的，可周兰湘被她甩下一天已是极限。 “哎……”时归与她对峙良久，终是无奈退让。 “那好吧。”时归遗憾点头，跟着周兰湘走出去两步，又颠颠地跑回来，二两下爬上时序膝头，附在他耳边轻声道，“阿爹你别伤心，等下次月假我们再出来，下次我们就不带六公主他们了，我只专心陪着阿爹。” 时序心里笑她：陪什么陪，他都多大人了，哪里还用女儿陪伴。 他掩去嘴边的笑意，屈指敲了敲桌面，对回京竟生出两分抵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