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成为笨蛋了。 侍讲问:“这是启蒙第一课,下班的课程已进行到第十三课,你虽晚来,却也不能落后太多,你可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侍讲带过太多学生,只看着时归的表情,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话音落下,时归震惊地抬起头来。 约莫是时归的表情太严重,张侍讲多问一句:“怎么,你可是不愿?” “嗯。”张侍讲看她态度诚恳,面容缓和下来。 时归拿起带来的毛笔,小小的脑袋又被新的疑惑填满。 如今她全然没有多余的心思想其他了,一门心思全放在自己的学业上,侍弄半天,总算拿稳了笔杆。 她望着满纸的荒唐文字,几十个里竟没一个完整的。 时归越发沮丧,沮丧之余还要去注意侍讲的动向,生怕对方重新走回来,待瞧了这满桌的破碎笔触,念书念书不会,识字识字也不会,就连最简单的照猫画虎写字也不成,怕真是要骂死她了。 时归从来没想过,半刻钟竟过得如此缓慢。 今天的教习是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看到堂内有新面孔,授课前又简单介绍了一遍:“老夫姓姬,主授《增广贤文》,每堂结束都会随机抽查提问,如有不过,需罚抄以增强记忆,遍数不定,所以请诸位认真听讲,莫要走思。” 姬夫子在上头叽里咕噜地讲,时归在下头晕头晕脑地听。 到底是这里的幼童太聪明,还是她落后同龄人太多? 虽然……半堂课过去,夫子所讲,于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正晌午。 伺候的内侍连着过来添了两回茶,却见茶盏里的茶水不见半分缺减,探手一模,杯壁早是一片冰凉。 时三,司礼监提督太监之一,尤善使毒,医术也属高超。 “是。” 没过一会儿,屋外传来新的脚步声。 最左的那个一身青灰麻衣的矮小男子正是时三。 时序并不认识右边两人,但在看见他们着装的瞬间,下意识站了起来,张口便问:“二位可是官学的人?” “占先。” 时序问:“可是阿归在学堂出了什么事?” “不想趁着姬教习去更衣的功夫,原先争执的那几人动起手来,其中就有掌印千金,时归在内,听其余学生说,正是时归先动的手。” 他怒极反笑:“阿归性温和,尤不擅与生人打交道,便是皇后娘娘都说她平和近人,如今你们却说她主动跟人动手打架?” 入学第一天就打架,这事放在任何一个孩子身上都是可能的。 正相反,他第一反应就是—— 不过瞬息间,时序就被滔天怒火所淹没。 “不过微臣来时……与时归动手的有吏部田大人家幼子,他似是被砸破了脑袋,半天不见血止。” 时序更是没有心思再听其他,抄起手边的披风就往外走,路过时三时还不忘吩咐一声:“叫上人,随咱家同去!” 直到时序的身影远去,他才一拍脑袋:“是了是了,大人的闺女被欺负,可不得去找场子去。” 比之时序的脚步匆匆,时三只快不慢,一连串的吩咐交代下去,直听得旁边两位眼前发黑。 想到时序一贯在外的名声,两人顿时着了急,也顾不得跟司礼监的人打招呼了,赶紧朝着时序打马离去的方向追。 “……”卒矣! 两派人泾渭分明,东西各一。 西面则是吏部侍郎田大人、礼部尚书岳大人和敏郡王周思恒,除了这几位主子外,他们身边只跟了三两家臣。 因各家孩子还没被带来,事态未明,各方只是目光不善地对视着,还不至于言语相辩或动手动脚。 “爹——” 呼唤声此起彼伏,时归的啜泣声很容易就被淹没其中。 周璟承:“……”凭借他极佳的素养,总算没在人前失态。 “这是怎么回事?”周璟承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我儿!是谁凿破了你的脑子,莫不是想要我儿的命!” “孩儿你没受什么……什么!是谁竟敢伤了你的脸,这可是被皇后娘娘称赞过俊朗的脸啊——” 时序最先冲到时归跟前,因怕被别人冲撞了,直接把她抱到一边去,等左右都被时一等人围起来了,他才满目怜惜地问道:“阿归可有受伤?身上有没有疼的地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阿爹来了,跟阿爹说。” 她只说了一个字,就止不住地抽噎起来。 “我就说定是阿归受了不公待遇,那两个侍讲还不信,也怪阿爹来得不够及时,不然哪能叫那几个小子欺负了你。” 任凭时序怎么劝,时归始终一言不发。 在时序的强求下,时归不情不愿地伸出一只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