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顿警司闻言后第一时间转头看向切尔曼伯爵，这一举动立刻被所有人注意到了。 这种态度别说是巴顿警司和切尔曼伯爵了，就连都奥本伯爵有些不满。只是碍于这人的身份他不好直接发作，此时只能再次沉声催促了一声：“巴顿！” “2月17日，我们在博德尔大街附近发现了希维尔子爵的尸体。根据现场的情况，验尸官认为他是前一天，也就是16日晚上被人引到僻静的小巷，捂住嘴后划开了脖子，当场毙命。”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巴顿警司总算找到间隙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道：“可我们找到了这位039马克·辛克莱039的前雇主，要到了他过去记账用的笔记本，发现与遗书上的笔迹完全不符。” 听到这里，奥本伯爵的身体终于坐直了些。 巴顿警司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低着头委婉道：“这是一种可能性，但现在我还没找到直接的证据，还不能完全下定论。不过这个案子确实有很大的疑点，希维尔子爵再怎么说都是一位马黎贵族，居然以这种形式被人不明不白地杀死在庞纳城的中心地带，还用另一人的死做遮掩……我认为这不仅是对庞纳治安所的挑衅，凶手简直是连国王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预想中的场景没有出现，不管是奥本伯爵还是切尔曼伯爵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巴顿警司身上。 “所以呢？你除了笔迹不同就没有别的证据了？” 亚连·叶利钦的语速变快了不少，居然显得有些咄咄逼人：“17号到现在都过去快一周了，这就是你们治安所的效率？！” 亚连·叶利钦的面部肌肉似乎因为这句话抽搐了一下，再开口时连声音都无意识地压低了一个调：“也许你忘了，整个治安所系统都在为谁服务——” “而且我真的很困惑，叶利钦爵士。我很想知道您这次来治安所质问我们办案的进度，到底是替国王陛下传话，还是您自己想要知道。” 对面的青年侍卫似乎是气到极点，居然点着头笑出声，忽地转头看向已经因为惊讶站起身的奥本伯爵：“这就是庞纳治安所的态度？” 他有心缓和两边的矛盾，但亚连·叶利钦光听了一句开场白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其实您实在想知道一些具体情况我们也能理解……”切尔曼伯爵见他果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自己，立刻压低声音继续道，“我们找到了马克·辛克莱这几个月居住的房间，不但从里面搜出了一些不符合他经济条件的衣物，还找到了不少西北铁路的股票……” “不一定有关系，但那些股票绝对不是他一个药店店员买得起的。马克·辛克莱也没有什么有钱的长辈，正常人谁会无缘无故把那么大一笔钱白送给他？”切尔曼伯爵注视着他那双颜色格外浅淡的眼眸，再度压低声音道，“如果马克·辛克莱真的不是自杀，那能在半夜把他约出来、将人杀死的人，必然会跟他有些特别的关系。” 不过他的双眼只是快速眨动了两下便再次看向拦住自己的人，紧蹙起眉头：“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切尔曼伯爵这么说着，终于将音量恢复到正常状态，脸上满是得体的笑容：“毕竟给予他股票的人和杀死他的人是否有关联，现在也只有父神和凶手才能知道。” 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室内的三人确确实实都在看他。 无数混乱的情绪杂糅在一起，最后化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勾了下僵直的唇角，却也没有继续寒暄的意思，径直绕过切尔曼伯爵的手臂。 可就在开门的瞬间，青年侍卫整个人再次僵在了原地，似乎震惊到连如何向前迈步都忘记了。 门口，一位熟悉的金发年轻人向他展露出一个熟悉的灿烂笑容。 “日安，怀特伯爵。”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调整了一息才勉强露出一个笑：“您来这里做什么？” 在几人的目光下，金发的小绅士笑着走到穿着制服的青年面前，一步又一步，两人的距离在眨眼间便拉近到一个不符合社交距离的间距。 “莱勒科侯爵给您的那只信封，您对里面的东西还满意吗？” 332 亚连·叶利钦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回过神后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利昂娜看着他那堪称无辜的表情，跟着笑着后退了一步。 她侧身让出一条道，语气是显而易见的妥协：“抱歉浪费您的时间了。” 他深深看了眼面前的金发年轻人, 正要收回视线时，目光突然在她的手上停顿了两秒。 与巴顿警司的态度截然相反，小弗鲁门先生似乎巴不得把手里的东西直接怼到他眼前：“您要看也不是不行,这个是……” 穿着制服的青年声调瞬间拔高，连道别的话都没说便匆匆离开了。 利昂娜目送着那道背影消失在拐角,这才笑着走进办公室,把手里的文件直接拍到巴顿警司身上。 总算回过神的奥本伯爵绕过办公桌走上前，惊疑不定的视线在利昂娜和巴顿警司两人间转了圈，最后停在了后者怀里的那份文件上。 “您要责怪他之前，不如先看看里面的内容吧。” 奥本伯爵当然也觉得这事有些莫名其妙,但叶利钦来得太突然，再加上过去他每次出现基本代表着国王陛下，他便自然而然地以为这次也是，并没有深想……现在把整件事串联起来，他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对这位伽利尔男爵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过去也曾是上议院的议员之一，但在几年前被剥夺了世袭的爵位。”见奥本伯爵始终盯着合同上的签名，利昂娜见缝插针地追问道，“我想，您应该会知道原因？” 奥本伯爵将两份合同交还给身边的属下，又摇头道：“就算你拿着这份合同去找他也没用。西北铁路的股票都是不记名的，如果他真的有问题，完全可以说自己的股票被盗了……其他人也一样，你们想用这条线索查下去必然不会找到决定性的证据。” 马黎王国是一个阶级分明的社会。在遇到相同的事件时，身份不同的人往往会得到不同的结果。 而在这个案子里也一样。只要那个把股票交给马克·辛克莱的人不承认，他们就无法逼迫其说真话。 “……但我还是想尽力试一试。” 巴顿警司接过总监奥本伯爵递来的文件，整理了一下后将其放进文件袋，低着头朝上司的方向郑重道：“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至少让我死心也好。” “你有这样的态度是好的。可我必须警告你，巴顿，你必须弄清楚治安所的主人，你真正发誓效忠的对象是谁。” “你还记得就好。” “你是个很优秀的治安官，巴顿，比我认识的大多数人都要优秀，所以我不希望看到你会做出用鸡蛋撞石头的蠢事。”他转过身，背朝众人摆摆手，“要查就继续查吧，只是能留给你的时间估计不多了……” 亚连·叶利钦作为国王的贴身侍卫居然会亲自跑到治安所过问希维尔子爵被杀的案子，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有参与，那就是国王陛下的意思。 谁也无法预测国王到底会怎么做……毕竟治安所名义上确实是为王室服务的机构，而希维尔子爵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整个庞纳城中会想弄清到底是谁杀了他的人估计只有他们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