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福德督察红着脸，显然是十分不服气，却因为忌惮眼前人的身份不得不憋着。 “在开始前，我想我该为你解释一下那件血衣以及霍华德太太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它看上去有些皱巴巴的，血迹也很淡，应该是被清洗过但实在没能洗干净，这才被主人在慌乱下埋到地里。 “现在不确定的是，霍华德太太是否在刺伤本·琼斯后选择追上去，在他的额头、胸口和背部刻上血字。” 对此，拉斯福德督察还是不愿意退让：“也许她就是这么想的……故意留下这种明显的破绽，好让我们起疑！” 很好，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对面那位小少爷会用怎样嘲讽的语气向外喷毒了。 “你刚刚还说，受到惊吓的女人什么低级错误都会犯。怎么，短短几分钟，同一个女人又变成能把治安官的心思玩弄在股掌之间的狡猾之徒了？” “拉斯福德督察，我不知道你过去都经办过什么案子……但039故意在现场丢下能证明自己犯罪的证据，以此证明自己没有犯罪039，这种天才主意明显不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她看向督察的眼中带着对特殊人群的关爱，“真正会这么做的人大概也不需要浪费监狱的粮食，精神病院会是个更好的归宿。” 这家伙是米切尔森的侄子又不是她的，管他是假装还是个真智障也轮不到她头疼。 “除开了某些人可能有特殊癖好，能做出这一行为的只有一种可能——凶手是带着目的刻下那些字。” “可是……” 利昂娜抬起手杖指向拉斯福德督察，截断他的发言后继续道：“然而，现在来治安所自首的人完全有理由刻下那两句经文，且她在另外两起谋杀案中都有充足的作案动机和机会。” “039她039……是那个教会秘书！姓沃克那个？”见利昂娜微微颔首表示认可，巴顿警司几乎是瞬间站了起来，“她居然自首了？沙利文警司和克利夫兰医生的死真的是谋杀……可她到底有什么动机？” “本·琼斯告诉她，奥尔德里奇警司并非因为进入火场救人意外殉职，而是被一同进入火场的沙利文偷袭导致死亡。身为验尸官的克利夫兰医生因为被抓住了把柄，在死亡证明上造了假……” 利昂娜这么说着，视线却转向脸色发白的拉斯福德督察。 小弗鲁门先生从怀里抽出一张纸，“啪”地一声拍到桌上。 “可据我这边掌握的信息，玛丽·琼斯早在一年前因病去世。” 从听到“奥尔德里奇”这个名字开始，拉斯福德就感觉脑中变成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过了半晌他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我根本没收到什么电报，也没有给沙利文发过电报！” 利昂娜盯着他愈加惨白的脸，随手取出一只小铁盒。 “你会来到这里根本不是为了沙利文警司的死，而是你或者你身后的那人害怕本·琼斯私自隐藏了对你们不利的证物！” 话还没说完，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拉斯福德督察突然暴起，当即打算伸手抢本子。 更何况巴顿警司就坐在他旁边，反应过来后立刻一个擒拿，将人狠狠压到桌上。 “……你疯了吗，维克多·巴顿！放开我！”被压在桌上的拉斯福德怒吼道，“你不是最重视规矩吗？他一个平民有什么资格插手我们治安所的工作！快让他把手里的证据交出来——” 手杖敲击在桌边的声音瞬间止住那聒噪的叫嚣。 盾形徽章上是一只前爪抬起的雄狮，上方有一顶代表王权的皇冠，下方左右两边分别有两条沉睡的巨龙——正是代表马黎王室的徽记。 利昂娜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淡淡道：“我已经将这件事的相关消息发往艾安萨宫，相信大公主殿下也会对039死人为什么会发电报039很感兴趣。” 听到这话,拉斯福德顿时像条失去力气的鱼，只能惊恐地瞪着双眼,在“砧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大公主殿下可跟眼前这个有名无实的家伙不同，那是位真正掌握实权的王室成员，即使离开庞纳七年，影响力丝毫没有减弱。 “你有什么隐情，现在说出来还来得及。” 拉斯福德的眼珠乱转着，可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思考了半天，拉斯福德督察作出了一个堪称他人生中最英明的决定——在对方拿出切实证据前咬死不认。 利昂娜在心中“啧”了声，心说这家伙居然也没那么好骗。 而纽克里斯这边的三起杀人案, 因为凶手主动投案自首, 后续的审讯和取证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凶手沃克小姐必须被押往庞纳治安所，等待新案旧案审理结束后再接受审判。 首先要证实那三页笔记是来自前警员安德鲁·本杰明。 另一方面，由于克利夫兰医生写的那封“自白书”时并非自愿，放到法庭上有可能会被视为无效证据。 “按照克利夫兰医生的描述，奥尔德里奇警司的头部应该是被某种重物击中，导致颅骨出现骨折，且伤口与房梁坍塌导致的伤痕不一样。”波文向沃克小姐和神父解释道，“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就算奥尔德里奇警司现在已经是一具白骨，我们依然能根据他头骨上的伤痕看出他死因有异常。如果运气好，也许可以以此为依据，说服法官和陪审团相信克利夫兰医生留下的039自白书039上并没有说谎。” 此时的沃克小姐已经被关进看守室，双手也按照规矩戴上手铐。 “如果这样能证明祖父的死是他杀，我同意开棺。”隔着牢房的小窗，她看向还在犹豫的神父，劝说道，“我不想让祖父死得不明不白。如果是祖父站在这里，他也会赞成我的决定。” 在巴顿警司及一众治安所警员的见证下，时隔两年多，奥尔德里奇警司的墓被一点点t挖开。 尸检由隔壁镇赶过来的医师负责。 “颅骨骨折，形状基本呈圆形。”验尸官得出结论，“横梁坍塌无法造成这样的伤口。是被铁锤之类的东西敲击导致的，应该还不止一次。”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所有人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着自己的工作。 霍华德太太确实是出于自卫，且有沃克小姐的证词在前，本·琼斯失血过多主要是她造成的。经过多方考虑，治安所还是决定把人放了。 两人的手铐被依次解开，警员把他们送到治安所后门，说了声“你们可以离开了”，便转身去忙自己的事。 “我……” 长久的沉默后两人又十分默契地同时开口，顿时让气氛陷入新一轮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