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影响工作吗？” 我和我哥几乎住到了医院，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是为她备饭，然后去医院陪她看书、拍一拍短视频。姨妈们来看望她时，她还会支起身和她们打一会儿扑克。 两周年假很快就到头了，池易暄和爸爸聊天时说自己打算再在妈妈身边呆一阵，不料被她听到，她大动干戈，激动得脖颈上突起青筋。池易暄来哄她，眼眶都红了，妈妈却偏过脑袋故意不去看自己的儿子，以绝食来要挟他。 池易暄离开的那天，我和池岩送他去机场，我们在安检口前无声地拥抱，他说：“小意，妈妈要是有什么情况，你及时和我说。” 他又抱了下爸爸，让他不要伤心，转身加入了身后弯折曲折的队伍。春节早已结束，人流量不高，我和池岩站在队列外，目送我哥走进安检门。 就这么成功赖下来，照顾她直到第二次化疗结束。 姨妈们为了庆祝她第二次疗程结束，带来了大包小包的水果与蔬菜。妈妈在客厅里和她们聊了会儿天以后，说自己有些犯困，我和爸爸便将她扶进卧室，为她倒水、备药、开暖气。 妈妈住院以来，爸爸没有心情打扫卫生，姨妈们分工合作，扫地、拖地、洗衣、洗碗。 姨妈们让他不要客气，说我们是一家人。离开之前，她们叫住我，问我：“白意，你回来多久了啊？” “两个月？那你的工作怎么办啊？” “那也不是办法呀，如果你们公司就你一个人远程上班，对你未来的发展会有影响吧？尤其现在找工作困难，你要是一直不回去，会被公司开除的吧？……” “你妈妈最怕的就是影响到你们，她现在身体情况好转，接下来的化疗我们会陪着她。我们几个姨妈，加上你爸，搭把手很容易。” 姨妈们面面相觑，瞥了池岩一眼，“你爸为了照顾小水已经辞职了，我们几个姐妹打算先凑一凑，希望能帮上一点忙……”继而压低声音，忧心忡忡地说，“就是不知道根治这个病需要多少钱。” 她们把话说得更加明了： 我后知后觉，头皮一阵发麻。 我从未问过他：你过得怎么样？ 我当即就落下泪来。姨妈们把我围进中心，“这里还有我们。” “你安心回去吧。” 妈妈也笑了，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她在我面前总是戴着那顶黝黑的假发，远远看过去像个被涂实的句号，我看到那个小黑点从窗沿边冒出来，好奇地向楼下张望。 “太冷了，把窗户关上吧。”我大声向她喊道。 无云无雨，天是朦胧的灰。我和池岩在航站楼前分别，走之前，我问他妈妈住院到现在总共花了多少钱。 “爸，你就告诉我吧。” 先写下一个2，再划下一个圈。 “有医保和保险，我们应该只需要付一点。”池岩将手揣回口袋，语气故作轻松，催促我快进机场。 我在医院呆了近两个月，没事会和病友们聊天，知道很多药都不给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