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峭的风像刀片,八音盒的发条转到了尽头。我们在路灯下安静地拥抱,我不敢抱他太紧,怕此刻自己是在做梦,于是将眼睛都闭紧。 哥,祝你幸福、快乐,永永远远。 池易暄将沉默的背影留给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积雪。冷冽寒风卷动着他的衣角,吹动打在雪地上的剪影。 到现在我已经习惯性地认为“回家”是回到我与我哥的家,可是现在我才是真的要回家。 “好。”池易暄拿着车钥匙,就要跟着我去电梯口。 “嗯?”他面露困惑。 “……哦。”他张圆了嘴,眼皮垂了下去,随后又急急掀起,“那就送到楼下吧。” “没关系。” “就送到楼下吧!”他绕过我径直朝电梯口走去,不由分说先按下了下行的按钮,“就送到楼下。” 轿厢的门向两侧推开,香槟色的镜面倒映着失语的我们。没有人上下行,电梯径直落到大厅停住,池易暄帮我按住开门的按钮,让我先出去。 夜太黑,这里却太通亮。我们默契地走出大厅,公寓前的台阶上落满了雪,我提起沉重的行李箱,将它扛到了路边。 寒风哭嚎着,压过了沉默。影子在雪地上拉长,成双成对。我想要让池易暄今年早一点回家过年,音节在喉头滚了两回,还是将它吞进肚里。 因为还会再见面,所以想说的话就留给下一次吧,留到家庭聚餐时,留给将来。 后备箱自动打开,我将行李箱放进去,池易暄过来帮忙,他的手背冻得通红,凉得像块冰。吹了太久寒风的手背容易皲裂、生出细小的伤口,我捉过他的双手,不敢揉得太用力,只能用自己的手心盖住他的手背,再将他的手送到嘴前哈了哈气。都是习惯使然。 “嗯。” 他将两只手揣进口袋,因为寒冷而微微缩起脖子,冲我挤出一个笑来,“下次一定。” 他答应我说好,双脚却扎在雪中。 不真实感一直像一个笼罩着我的肥皂泡,过往映在表面,将我所围绕,看不到头,也找不到尾,所以便觉得它永远都不会结束。直到玻璃窗外的景色开始倒退,我看到池易暄被留在了原地,它才被戳破。 我从窗口探出头,看到我哥朝前追了两步,却也只迈出了两步,就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 · 我心里一慌,赶忙去捡,然而明信片与地面贴合严丝合缝,我抠了两次都没能够捡起来。我蹲坐下来,指腹贴在边缘尽力寻找下手的地方,却只是让它在地砖上左右滑动着。 “谢谢。”我慌里慌张地朝她道谢,用手抚掉上面的灰,小心收进夹层。 我模仿池易暄,将他寄给我的明信片裁剪成名片大小,用透明胶带封住了他的字迹。我对着夹层内的明信片看了又看,确认它真真切切地在那儿以后,才将钱包收进书包。 我回过神,接过登机牌朝安检口走去。 以前机场总是人来人往,现在它好像只为我一人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