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一天起,你开始不再长大。 阿萨德忙于整理你们新的房子并且弄到钱,这几件事情已经够他无暇旁顾。他还得保障安全。法律和秩序在群星之外全然失控,赌博洗钱、性犯罪、人口贩卖、星际强盗和军火贩卖都是家常便饭。这是恶徒的乐土,可是你们却不得不在这贫瘠的土壤扎根。 这是陌生的词汇,不是说你没听过而是说你从未真正地理解过它的含义。妈妈是oga,这又代表了什么?你还太小,没来得及分化更不懂这背后潜藏的隐秘瑰丽,你只知道这为阿萨德引来了麻烦。 ——他在窥伺阿萨德。 其实割喉是更快的选择,可是那样会把你弄脏的,那就太麻烦了。你甚至没有拔出铁片,就那样把尸体留在地上,然后还是那样高高兴兴地踏着暮色跑回家。 阿萨德在等你。 你的父亲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差点要被你遗忘的秘密。最开始你目睹了阿萨德少有的方寸大乱,他急促检查你的全身,手指沿着你的肩头下按,直到发觉你全须全尾他才意识到那味道本就不属于你。 这时候阿萨德后知后觉,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有些丢脸。可是他还是要教训不知轻重的孩子。 他很少动怒,完全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甚至不用他吐出什么严厉惩罚,小小的孩子面对他的质问轻而易举地丢盔卸甲,呜咽着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反而让阿萨德措手不及。这小罪犯太害怕妈妈的怒火了,她还没有取得他的原谅就一门心思地扑进他怀抱里,眼泪滴在他脖颈间。她的泪水都冰冷,像是下了一场倾盆的雨。 阿萨德完全被打懵了,泪水也是你的武器,更何况这颗小小的心脏又是那么滚烫,不掺半点虚假。眼泪像是你已经诚心诚意地忏悔了一百年,阿萨德没办法不原谅你。 你在模糊的泪眼里取得骄傲的胜利,听阿萨德在你耳畔划定安全的边界,可是又心不在焉。你的忏悔只给阿萨德的担忧和愤怒,与死者无关。你的妈妈还是对你太过信任,才一语就道破了他察觉秘密的武器。 阿萨德和你一样,比你更年长也更强大。你是不知悔悟的坏孩子,却又贪妈妈的怜爱,所以要加倍小心。你在阿萨德的面前还天真地要做读画本的孩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却又无师自通了罪徒的准则。 偶尔你会出现,让死者在死前惊恐万状地看看你的脸,让他知道杀死他的只是个孩子。这就是小孩子的幼稚气,你要堂而皇之地登场,宣布“妈妈是我一个人的”。 阿萨德是你的。 你们全新的家。 “你得学着一个人睡。”他说,“你不是小孩子了。” 就是从那时候起,你开始不再长大了。 你会是alpha。 阿萨德每个月都给你量身高,结果三次画上同一条线。你们的基因都是未解的谜题,哪怕你的父亲也不知道你能做到不再长大。在那天夜里你还是躲在青年的怀抱里,在半梦半醒间却感到他轻轻戳你的额头。 于是你伸出手搭在阿萨德的锁骨一侧贴紧他。青年的肌肤在黑夜里白皙得如同星光,他没注意你还醒着。 阿萨德失笑。他毕竟不懂孩子的世界,可能只是认为你在说胡话。他用手指抵着你的额头,这是他的惯用动作,也许是表达安抚,有时只是不让你继续接近他。 你把他戳着你额头的食指悄悄握在手心,而阿萨德并没有将手指抽走。有时候从很多角度来看阿萨德都并非是合格的父母,他连自己的人生都厌倦,更无法给予你温情。可是当你索要,他又不拒绝。 “爸爸,”你还要提无理要求,“我想要你的翅膀。”在羽翅的笼罩下握着他修长温暖的手指,看着他睡眠中静默的脸。 你不喜欢冬天。 “这是您的女儿吗?”他感叹,“真漂亮的孩子。” 而你说:“这是我爸爸。” 你的手还太小,准确地说只能牵紧他的两根手指。阿萨德把食指和中指留给你牵着,另一只手拎了一大堆购物袋。路边有冻死的尸体,走了一条街之后又不巧遇到枪战的死者。阿萨德就抽出你握住的手,遮住你的眼睛。 这是你们习以为常的暗号。当阿萨德不得不杀死什么人时他就会这么说,而你就会乖乖闭上眼呆在他怀里等待惨叫声终止鲜血也不再飞溅,等待这冰冷的青年带着湿淋淋的血气收敛起锋芒。 他不知道你已经惯于杀戮。那双淡灰色的眼眸里只会映出孩子天真的脸和盛满爱的心,看不见她藏在背后沾满鲜血的双手。他还像过去抱着你一样,习惯于在面对鲜血时遮住你的眼睛。 阿萨德的手心之下雪落在你的鼻尖,让你忍不住伸手去摸。在你的鼻尖上雪缓慢地融化,然后你感到有手指轻轻擦去了水珠。 无论多么无所畏惧又贪婪傲慢的孩子,在这一刻也会莫名胆怯。只因也许你已经足够早慧,太早太早地明白这一刻你要的东西无论是力量还是诡计都抢不来。能给予的只有阿萨德,而你能做的只是等待。 冷清细雪之中阿萨德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继续走下去。灯影昏黄,细雪窸窣,你听见青年在停顿之后的声音。 雏鸟总会离巢,漂亮天真的孩子总有一日也可以长大到可以独自穿越群星的海洋。这事情总会发生,只是或早或晚。而阿萨德只是在做出属于自己的那一半承诺,他不知道他连你的也一起做下。 又一次,年幼的贪心孩子得到了独属于她的糖果。 孩子太幼稚,成人太无趣。你们在这里住了两年,这里的孩子很少很少。你偶尔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但很快阿萨德发觉那只是排遣无聊。他问过你原因,你只是天真地瘪嘴,“他们太没意思了。” ——正如他们的父母害怕阿萨德。 可是你能闻见血的味道。 你只是呆在他怀抱里嗅闻他满身的倦怠。情绪可以被闻到可以被尝到,妈妈太累了。你的手指沿着赤裸的脊背摸到他柔软的羽翼,在安全的黑暗里紧紧拥抱着他。 青年的手指轻拢着你的背。小孩子摸起来都是那么脆弱,很难想象这脆弱的身体也能埋藏力量。他微微叹口气,将你拥在怀中。可是阿萨德的目光不在你的身上也不在任何一处,浅黑色的眼睫之下,目光落在黑夜里看不见的虚空。 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一片深海。 “伊莱娅?”他试着问,难得犹豫。而怀里的孩子伤心地埋在青年怀抱中,吧哒吧哒地掉下眼泪。那些她喃喃说着的话其实很容易听懂,毕竟她反复重复的,归根结底其实只有一句话。 养育一个孩子也要养育她因为爱而太敏感的神经,一点厌烦都会被品尝。你永远会记得那天晚上阿萨德是怎样怀抱着你对你低声道歉,他声音轻哑,说对不起,他从未讨厌过你。他只是太累了。 “我也想你,伊莱娅。”他低声承认,举手投降。 现在你又觉得愧疚了,愧疚你惊扰了阿萨德的疲倦,也愧疚你读不懂这深藏的倦怠。你将微量的情绪记在心底慢慢品尝,终于尝出一个和你并不相似的倦怠灵魂。 那种缭绕不散的孤独从未消失。人们畏惧阿萨德,所以你们买东西的店要越来越远,所以商店的老板不再对你微笑。人们用缄默来声明畏惧,阿萨德带你避开成人的沉默,以为这样就能让你一无所觉。而你隐瞒孩子们天真的恶意,让妈妈觉得你并不明白。 你不需要与弱者为伍。你倔强地拒绝承认哪怕是你这样的孩子,偶尔也会觉得孤独,偶尔也曾经在和某个孩子肩并肩回家时突发奇想要交个朋友。是被飞速流动的世界所遗弃,所以阿萨德才会带给你一个智脑。那价格不菲,给孩子玩实在是太过了,可是阿萨德给它录入了自己的声纹,把它交给了你。 可是你却给它换了一个声音,一个单纯而冰冷的机械音。你不要它以妈妈的声音叫你伊莱娅。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伊莱娅,也同样不会有第二个阿萨德。你不许阿萨德用这虚假代替真实来陪伴你。 你给它起名叫零号,一个没有灵魂的灵魂是多么可爱啊。你把这充满智慧的小方块放在口袋里,满怀骄傲地跑出家门。 “……这是什么?”为首那个抱着球的男孩率先响亮地发问,很年轻的alpha。他俯瞰这个迟迟没分化的小孩子,惧怕又轻视。 在你手里零号发出冰冷的微光。它跟着你的命令重组变形,轻而易举就将这些孩子震慑了。你听见压抑的惊叹声,骄傲就要溢出心里。 孩子毕竟还是孩子,因为一点诱惑就可以轻易放弃了往日流言带来的惧怕。原来的小领导者被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拥趸者们全有了新的目标。幼小的alpha也想上前又拉不下颜面,最终忍不住用了孩子的语言。 “可你就是没有。”这点挑衅当然让你不快了,“赖皮鬼。alpha也没什么了不起,根本不如oga。” 他的那句话没来得及说完,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你掐住了他的喉咙。 还不算用力,手指间的血脉细弱,有无力的跳动。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扼住这比你更高孩子的喉咙,计算杀死一个人需要多久。 这样的力量,你和妈妈都享有的力量,怎么会是怪物呢。 “妈妈,”小小的孩子压住所有软弱的泪水,“……他骂你。” “放开他,伊莱娅。”妈妈说。 “我也比你强大。”阿萨德说,“可是我这么对你,你也会觉得痛。” 你根本不相信他,只是看向阿萨德。 可你看着那双淡漠的浅灰色眼睛,却读出了一点浅淡犹疑与寂寞。阿萨德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已经给了你答案。你的妈妈开口了啊,可他告诉你他说得对。 你的妈妈只是远远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孩子跑走的影子,没说话也没有动。浅黑色的睫羽遮掩了雾气一样的眼睛,把纷乱的情绪埋进心海。直到你的影子已经看不见,他才淡淡地瞥了一眼剩下惊魂未定的那个孩子。 可他自己还静默地留在原地。恢弘的暮色已经降临,温暖的夕阳西下,将站立者的影子缓缓拉长,分明没有挪动,也可以好像在追赶。 路是那么远啊。 天幕上遥远的光屏中央滚过流放者的名单和照片。而你看见了阿萨德。 现在,你明白阿萨德的倦怠了。 ——那双你所憧憬的美丽羽翼与任何神赐或者奇迹都无关。曾经日夜遮蔽你的翅膀,在最初的最初只是来源于一只寒鸦。 所以你们不该活下来。 阿萨德张开了羽翼,所以直到现在你才明白你以为的高贵亦是卑贱,强大也是屈辱,力量之下埋藏狰狞的伤疤。你的妈妈不会允许你以弱小为理由扼住他人的喉咙,因为他永远记得自己也曾经被人践踏。 如果在这浩瀚星海中再也找不到另一个人长着翅膀,那么一定是这宇宙的法则发生了谬误。它将罪恶扭曲为真理,又把瑰丽定性为丑恶。可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真理,也没有固定的身份牌。如果你们的原罪已经被镌刻进血脉,你就要重新定义高贵。掠食者不会因为畏惧而退缩,哪怕有一天你们终将死去,你也拒绝缚手而亡。 你感到衣袖里手臂发痒,那是鳞片在生长又消失,像是潮水。这是生长的痕迹啊,来源于你对这世界的愤怒。任性地停滞在怀 所以你才要跑,跑到阿萨德的身边去。 尘世这样浩瀚,陌生的世界色彩斑斓。你总是可以透过人群看见阿萨德的影子,读懂他淡灰色眼眸中埋着的深远寂寞,那个埋在他眼睛里,从未出口的问题。 可是他来不及思索,因为有冰冷体温和滚烫心跳的孩子那么快地穿过暮色中纷乱的人影与喧嚣飞奔而来,一头重重扎进他的怀抱中。 “妈妈。”而那个归来的孩子,就那么把脑袋紧紧埋在他的怀抱里,语气像撒娇又像悲伤的祈求,“……我好想你。我们回家吧。” 他们还是一起回家。 “我睡不着,给我摸摸你的翅膀吧。” 他可能被你弄得痒了,可是没有表现出来。 “是的。”阿萨德说,“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只是寒鸦。” 可是那个拥抱着他的孩子却不认同。她拥抱着他,那样近的距离连体温都交融,冰冷的小小孩子也可以慢慢变得温暖。 孩子的爱是真诚又软弱的爱。你不要再那么爱阿萨德了。你要以另一种爱来爱他,所以要让时间重新奔流来长大。 她永远无法成为寒鸦,只能做冰冷的蛇,用盘起的身体围绕他。 那个夜晚,幼小的孩子分化成了alpha。 这就像是压缩了时光,两年变做一年飞快地流走,不算那么醒目,可关注到时总会让人震惊。在你九岁时你看起来和十岁的孩子一样大,或者说你其实已经成为了一个十岁的孩子。你在短短不到两年间横跨了四年的时光,导致邻居们坚信你确实是个和阿萨德一样的怪物。 和你被加速的时光相反,阿萨德的时间好像陷入了永恒的深渊。辐射同时改变了你们两个基因中的密码,让你们同处时光的乱流。一起出门时陌生人不再觉得你们是父亲和孩子,你那么不满,可又忍不住在回到家时趁阿萨德在沙发上睡着,偷看他平静放松的侧脸。 阿萨德看起来永远是最初那个抱你入怀的青年,淡漠、英俊,年轻得一如既往,时间的刻痕只落在灵魂上。你的目光掠过他的眉头,闭着的眼睛垂落的睫毛,掠过他高挺的鼻梁与淡色的嘴唇,想找出是否有哪里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到那时候,你还会是阿萨德的孩子吗?如果你不再是他的孩子,你又会是什么? 十岁的年纪已经足够混乱。你还是个孩子,所以阿萨德能容忍你偶尔和他睡在一起。你在黑暗里偷偷触碰他修长的手指,感觉阿萨德不动声色地挪开手,却偏要固执地追赶上去握住他。 而亲吻着他的孩子,眉目之间也染上了一点困惑颜色。 “因为你长大了。”阿萨德回答。 这温柔的禁锢是柔软的武器,凭的是阿萨德的纵容。 “……小孩子的爱,和大人的爱是不同的。” 黑暗中,浅灰色的眼眸微微一动。 而怀里的孩子还在浑然不觉地讲话,聒噪得不像冷血生物而像是什么鸟儿,轻而柔软地带着全部热度栖息在他怀抱里。伊莱娅有时候是个多话到让人心烦的孩子,总有那么多丰盈的情绪要迫不及待地诉说。他给她种的玫瑰又长高了,她把它移植到她的船上——为了那艘船他们甚至搬了一次家好把它放进后院,但是实际上阿萨德去看过,差不多是完全的破铜烂铁,没被送进回收站就是因为有个热情的孩子偏要当冤大头买它。 “我已经搭好了露台看星星。”伊莱娅有一点不好意思了,为礼物还没达到她心里的标准,睫毛长长的,乖巧得过分又透着一点狡黠,“我想好了,等我修好我们的船,我就带妈妈去真正的星星。”。不会再在一条小船上花心思。” “不会的。”这小小的alpha那么笃定,“这是我和妈妈的船,所以只会有妈妈,不会有别人。” ??“永远、永远都会是这样。如果妈妈不要,我就把它毁掉,决不会留给别人。” 那是毒蛇之吻。 其实只是为了安慰他,可是阿萨德的手指却微微一动。 那个曾经他觉得会吞噬他的孩子就这么长大了。她还停留在他的怀抱中,永远清澈,也永远贪婪。 她几乎是跳下了床。这反应太少见,在对上阿萨德的眼睛以前她一败涂地了,不解释缘由也不说内涵,只是说:“我回去了,爸爸,我回去了!” 她无法解释她对阿萨德的鲜血产生了欲望。多么奇怪啊,妈妈连鲜血都是香甜的。这无法言明的欲求在心底一升起就把她自己都吓到,所以才要落荒而逃。在寂静的黑夜里她蜷缩起自己忍耐着心跳的加速搏动,感到手臂上鳞片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缓缓长出,褪去时又像一次沉重的呼吸。 “零号,”她轻声,“如果觉得鲜血是甜的,这不正常,对吧?” “但是,我爱妈妈,这是对的。” 夏夜的星空清澈到透明,透过没有掩上窗帘的窗,寂静的夜空就在头顶。她伸出手,用手指轻轻笼住遥远的星辰。 口中还能尝到鲜血甜美的味道,散去了铁锈气,留下的味道熟悉而诱人。她尝过那个味道,潮湿的,甘美的,直到睡眠汹涌而来还停滞舌尖。 梦境带着湿而冰凉的水汽,可是呼吸却是潮热的,像浪潮在孩子耳畔起伏。他的颤抖,他的喘息,伊莱娅以为她忘记了,可其实每一个战栗她都悄悄记得。温暖的羽翼包裹着她,她闻到鲜血的气息。 梦境模糊又懵懂,寒星高悬,年纪尚小的alpha在轻微的海浪声中将嘴唇贴着青年的脖颈,尝他浸泡在月色里的缄默欲望。就在她的身畔,阿萨德的手向下又向下,那是她幼小时还不懂的动作,可是现在她明白了。 冷淡强大得无法靠近又无法得到的妈妈,原来也会沦为欲望囚徒。 那很美,伊莱娅想。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形容怎么描述,只知道妈妈很美。 可是信息素的味道蒸腾如海。 她快窒息了。 伊莱娅忍不住去看他的手,想象那只骨节漂亮的手拨开衣物没入身体的温暖,又觉得是深深亵渎。可人类天性就爱偷尝禁果,情绪从来难以靠理性抑制。这小小的姑娘竟然兴奋地想到,如果妈妈真的孕育了她,那么就是那里了。 这是永恒的遗憾,无法填满也无法弥补,为贪心的孩子永远永远不能与她最爱者合二为一。 “妈妈,”她含糊不清地呼唤他,困惑又渴望,急切又迷茫,“……为什么?” 阿萨德低下头注视着她,那双浅灰色的眸子还是看孩子的目光,薄薄的嘴唇却吐出了另外的话。 “……因为小孩子的爱,和大人的爱是不同的。” 梦境的触感好像还停留在指间,夏季安静的夜中甚至没有风。心脏还在狂跳,血液奔流,沸腾的净是些怪情绪。她躺在自己的汗水上,却不自觉为陌生的欲望紧握手指。 可无论怎么变化,无论是欲望还是依恋,那都是爱。伊莱娅永远爱阿萨德,所以她永无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