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 李群青身子已经没在齐肩高的高粱中,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自知说了句无用的话,低下身来对她道:“我怕里面藏了人。” “一只死鸟。”许鹤山道,“若不过是一只死鸟,你这么着急地来找李长史做什么?” “那只玄鸟呢,为什么不提出来。”李群青问道,“非要我进去看一只死鸟,什么意思?” “将话说清楚了。” 许鹤山冷眼瞧着他。这下人消息似乎不太灵通,光知道喊一声小李大人,不知道这凭空的称呼究竟是从何来。天下大乱的征兆,他这地方的小差役自己不敢接,转头把烫手山芋扔到了冀州长史那里,叫李群青这个初来乍到的来看第一眼,踩第一脚凤凰血。 差役不认识他,但猜他就是个有来头的,不敢怠慢,拔起腿就走了。许鹤山挽起裙裾,下了高粱地,正要去看看那所谓玄鸟,李群青持着剑挡住他,回眼道:“先生,还是我走在前面吧。” “既然落到我头上,我就去见。” 她踏入那一小方禁地,望见其中陈着一个覆满黑羽的东西。她没见过什么玄鸟,但是杀过鸡鸭,知道什么是死物。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东西绝不是什么鸟雀之类。 她抽出剑来,剑尖试探着去挑动那蓬乱的黑羽。那层羽毛一抖就散了,露出其下的木骨架,其中似有什么机括。 “群青,别随意碰” 那玄鸟生灭之间已成灰烬。 他难得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她鬓发上粘了一片黑羽。许鹤山看见了,正要替她摘下,忽闻四周有人声。 那里有许多村汉村妇打扮的人,应该是住在附近的百姓,方才的烈焰似乎还映在他们瞳孔里。这些人们正惊惶不已地议论着,看见此间二人,恐惧地惊叫起来,四散而逃。 大凶。 近代郭沫若认为玄鸟就是凤凰,他依据《离骚》中有“凤皇既受诒兮,恐高辛之先我”。 此时已是七月将近。 “陛下请放心。” “你不陪侯爷看公文?” “放心。”李鉴一笑,仰身坐了回去。 此事之后,他再没花费心力藏自己与孟汀的关系,但凡是心明眼亮的,都能看出端倪,再一打听就知道了。听闻禁军那头还议论了一阵,对孟汀也更服帖了些,未尝不是好事。 “对。”他回过神来,“从偏门走。” 他许久不来大相国寺,那庭院中扫地的僧人望了他一会才认出来,从容地搁下扫帚下拜。在其身后,庭中银杏仍青,古柏苍翠,将烈阳遮去大半。 “一同见见我师父吧。”他回头对站在门侧的谢之问道,“只有二人说话,未免有些乏味了。” “也罢。”李鉴颔首道,“晚上宫里有人来接我,你回去告诉你家侯爷,叫他放心。” 身后门被轻阖上。那僧人拾起扫帚,继续扫浮尘,又朝那干燥的石面泼上一桶水。李鉴也不避,略提起衣摆,踏过那如镜的浅水,水中映出他腰间纹银容臭与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