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盐枭魅影
第一节：万钧堂疑云
万钧堂坐落於城西码头附近，高墙深院，气势森严。此刻，这座往日里令人望而生畏的盐帮总舵，却被肃杀的气氛笼罩。身着皂衣的捕快与腰挎利刃、面带悲愤或惶恐的盐帮弟子分列两侧，彼此虎视眈眈，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顾砚清在沈疏影和赵铁柱的护卫下步入庭院，墨青sE的袍服衬得他脸sE愈发苍白，左肩处的绷带轮廓隐现，但他步履沉稳，目光如寒潭扫过全场，那GU不怒自威的气势瞬间压下了院中的喧嚣嘈杂。
“顾大人！”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虯髯、双目赤红的中年汉子排众而出，正是四海盐帮霹雳堂堂主，雷万钧的结义兄弟——雷豹。他声音嘶哑，带着悲愤与强压的怒火，“我大哥Si得不明不白！账册被盗！您可得给我们兄弟一个交代！否则…否则这青城县的水路，怕是要翻天了！”
话语中暗含威胁，身後的盐帮弟子也纷纷鼓噪起来。
“放肆！”赵铁柱怒目圆睁，手按刀柄，声如洪钟，“顾大人亲临查案，尔等安敢聒噪？谁敢再扰乱公务，视同凶嫌，休怪老子刀下无情！”
顾砚清抬手止住赵铁柱，目光平静地看向雷豹：“雷堂主，本官此来，正是为查明雷帮主Si因，追回失物。是非曲直，自有王法定夺。尔等若心怀坦荡，何惧官府明察？若再行阻挠，便是心虚！”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每个人心头。那GU因伤病而略显虚弱却依旧凛然的官威，让雷豹等一g桀骜之徒也不由得气势一滞。
“带路，去书房。”顾砚清不再多言。
雷豹脸sE变了变，最终咬牙侧身引路：“大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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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书房位於万钧堂後院最深处，名为“虎啸斋”。独栋小楼，门窗皆为坚y铁木所制，此刻房门大开，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一种奇特的、类似苦杏仁的淡淡气息扑面而来。
顾砚清在门口稍停，示意沈疏影先行。这是对她专业的绝对信任。
沈疏影微微颔首，戴上特制的薄皮手套，提着工具箱，如同最JiNg密的仪器般踏入房间。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无b专注，彷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方空间和那具冰冷的屍T。
室内陈设奢华而粗犷。巨大的紫檀木书案，背後是一张铺着完整虎皮的太师椅。此刻，四海盐帮的龙头老大雷万钧，就歪倒在这张象徵着权势的椅子上。
Si状正如赵铁柱所言，七窍流血！暗红近黑的血迹从他怒睁的眼角、鼻孔、嘴角、耳孔蜿蜒流下，在虯结的胡须和壮硕的脖颈上凝固，显得狰狞可怖。他右手紧握成拳，抵在心口，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脸上凝固的表情是极度的痛苦、惊愕与难以置信。
沈疏影首先观察环境：
?门窗：皆从内部反锁cHaSi，窗户为铁条加固，缝隙狭小，无法容人进出。窗纸完好无损。
?地面：铺着厚实的波斯地毯，花纹繁复。靠近书案处有明显的拖拽痕迹应是护卫破门後移动屍T检查所致，其他地方未见明显异常足印。
?书案：左上角摆放着一个空了的青瓷茶碗，碗底残留少量褐sE茶渍。旁边是一个紫砂壶，壶盖微开，内有残茶。一套文房四宝，镇纸下压着几张未写完的信笺。书案正中，一个h铜香炉，炉内香灰冰冷，残留着几段燃尽的线香梗，散发着寻常檀香气味。
?暗格：位於书案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此刻已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仅余灰尘。格壁上有新鲜的刮擦痕迹，显示是被暴力撬开。
?屍T：沈疏影走近，仔细检查。屍僵已遍及全身，屍斑呈暗紫红sE，沉积於背T等低下部位符合坐姿Si亡。口鼻周围有蕈状泡沫强烈窒息徵象，瞳孔极度散大。她小心地掰开雷万钧紧握的右手，掌心并无异物，但指甲缝隙里，发现了一点极细微的、暗红sE的蜡状残留！与血婴案中的血蜡颜sE质地极为相似，但似乎更为粘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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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又是蜡状物！沈疏影心头一凛。
她取过书案上的茶碗和紫砂壶，用银针探入残留的茶渍。银针并未变黑！她嗅了嗅茶渍气味，除了茶香，隐隐有一丝极淡的苦杏仁味。她立刻用小瓷瓶小心收集了残余茶渍和茶壶内壁的凝露。
接着，她检查香炉。香灰是普通的檀香灰，并无血婴案中那种特殊甜腻气息。她将香灰也收集了一部分。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雷万钧七窍流出的血迹上。她用小刀轻轻刮取凝固的血痂，置於白瓷碟中，滴入特制的药水。血痂迅速溶解，药水呈现出诡异的蓝绿sE荧光！
剧毒！且绝非寻常毒物！
沈疏影又仔细检查了屍T的口腔、咽喉、颈部，并无强灌或外伤痕迹。毒，是经口而入！
“如何？”顾砚清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并未踏入，避免破坏现场，但锐利的目光已将室内情形尽收眼底。
沈疏影起身，走到门口，低声汇报初步发现：
1.密室无疑：门窗完好，内部反锁，无强行闯入痕迹。
2.剧毒致Si：七窍流血，蕈状泡沫，指甲缝隙血蜡残留，血Ye检测呈特异荧光，确认是经口摄入的剧毒致Si。银针未变黑，说明毒素特殊，可能非重金属类。
3.账册被盗：暗格被暴力撬开，内部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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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4.茶与香：茶碗、茶壶残留物有苦杏仁味，已取样。香炉为普通檀香。
5.关键物证：Si者指甲缝内的暗红蜡状残留。
顾砚清静静听着，目光扫过书案上的茶具、香炉，最後落在Si者那紧握的拳头上。“试毒者无恙…毒从何来？暗格如何被无声撬开？那血蜡…是毒药载T？还是无意沾染？”
他看向赵铁柱：“赵捕头，将昨夜负责守卫书房门外的护卫、为雷万钧准备饮食茶水的仆役、以及最後试毒的两人，全部带到偏厅，分开看押，本官要亲自问话。另外，昨夜当值的所有护卫头目、能接触到书房的人，一个不漏，全部记录在案！”
“是！”赵铁柱领命而去。
顾砚清又看向面sEY晴不定的雷豹等几位堂主：“几位堂主，也请移步偏厅。雷帮主之Si，事关重大，本官有些问题，需要诸位如实相告。”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雷豹等人对视一眼，虽有不甘，但在官府威压和自身嫌疑下，只得跟随。
偏厅内，气氛压抑。
顾砚清端坐主位，伤痛让他脸sE不佳，但眼神却如探照灯般扫视着厅内众人。沈疏影静立其侧，如同最沉默也最敏锐的影子，观察着每个人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首先被带进来的是昨夜守在书房门外的两名护卫。两人皆是JiNg壮汉子，此刻面带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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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姓名？昨夜值守位置？何时发现异常？详细道来。”顾砚清开门见山。
护卫甲：“小人张猛护卫乙：李彪，昨夜亥时三刻晚10:45接班，守在书房门外廊下，距离房门十步。
帮主亥时末11点准时进书房，关门落栓，声音很大，我们都听到了。
之後里面一直很安静，直到子时12点整，我们按规矩敲门提醒帮主休息，连敲三次无人应答，感觉不对，才合力撞开了门…就…就看到帮主那样了…”两人描述的细节一致，神情惊恐不似作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