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怎么办事的？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你！我懒得和你纠缠！你说现在怎么办好吧？东西忘了拿，现在又必须尽快把消息带回去——” “啊，是桓玉仙君！” “你们在吵什么？” “这样吧，我帮你们去给药君捎个信儿。” 闻言两个孩子不禁喜形于色，一齐道：“真的？多谢仙君！” 隔着一树星星点点的白花，在那扇半敞的格子窗里我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他来这里难不成是有什么病痛？ “……对天君自称‘儿臣’，对德高望重的老神仙自称‘晚辈’，对——” 隔着一树横斜疏影与他久久对视，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瞬间静了下来，而他的表情在半掩半开的窗里显得有些明昧不清。 “桓玉！” vvv 因为昏迷中一个惊天的喷嚏，我幽幽醒转过来。 刻满麒麟异兽、咒印符文的铜墙铁壁，四方墙隅柱梁上悬挂的玄铁粗链，身上结实有韧劲的寒冰软索，以及没及腰部的幽蓝水光…… 忆及昏迷之前的所见所闻，稍微想想也能猜到，我怕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此番才会被锁在这个阴冷潮湿的鬼地方。不过，明明我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中了却仅感到少量的不适，这水牢里的水即便不说冰寒彻骨、噬人魂肉吧，把你冻个半死不活也还是妥妥的……难不成凭我这半精不熟的体魄，其实早已被泡得神经麻木了？ 随着铁门缓缓开启，门轴处因摩擦发出极其刺耳的噪音。在霍然泻入的亮光中，我依稀辨出一个鹤发老者的身影。 此人话一出口我便认出—— 他并不答，只又无奈地叹了一声。 “这水如何？”药君来到我跟前站定，蹲下来用手在水里划了划。 闻言一副愁容的他这才显出几分欣慰。“那就好，那就好。看来，我的药起了作用。” “我老了，职位万万丢不起，你可别声张啊。” 说实话，平日里和这一众老神仙虽处得融洽，那也全然是因早些时候与他们谈书论道颇合得来。就因为这种程度的交情，药君他竟…… “明白。”我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被他猛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随即又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药君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你要知道，这事儿一旦牵扯进去于你百害而无一益。万幸，当时撞见你的只有我和另外一位老君，我已当场给了你教训，也好说歹说不让他去禀告天君了。这样一来你只要再委屈一下把这蔽人耳目的惩罚给捱过，就没事了。” “药君，你的恩情桓玉日后定当相报！” …… 浑身被锁得动弹不得，我只能勉强仰着脖子艰难地呼吸，而无论眼睛睁得有多大，在这几近密闭的漆黑空间里依然找不到任何东西能给我游移在半空中的目光一个栖落点，耳畔除了偶尔泛起的水声剩下只有自己紊乱的呼吸。 此刻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对周遭未知的一切感到极度的惶恐和不安。 耳畔变得越来越喧嚣，我甚至快要听不清自己的呼吸声了。那些潮水般的声音一击又一击拍打着我的耳膜，像身处一望无垠的戈壁，狂风卷起黄沙从肩侧一拨又一拨地呼啸而过……可是，在我的面前明明是一片深浓死寂、永远不会改变的黑。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我渐渐能听出那些嘈杂的声音在说些什么。那话语的内容极为骇人，透着一股浓重的阴森气息，即使我努力想清心无视这些声音它们却仍旧挥之不去—— “好惨……我恨……恨……恨哪……” “不甘心……凭什么……大家都死了……” 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孩子的声音……或哭喊、或尖叫、或呢喃……那么多的声音都在说一个字—— “咔咔——”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丝毫不敢去回忆了。 “咳咳！” “看来，你这次的伤分外严重啊。” 是药君回来了，还带着另外一人。这人嗓音虽因染疾而显得沙哑，但多多少少还听得出原音，莫不是……师傅？ “嗯？你方才不是说她状况尚佳么？” 恍惚中，我只觉有一股暖流徐徐从对面漫了过来。 “看她这鬼样子不像只是太累了……好，那人我就领回去了。” “放轻松。我知道你、咳、无意为难她，此番也只是做戏。你不好自己放了她担心会惹非议，所以我来了你应该高兴才是，这样你就能被我‘恐吓威胁’从而‘无可奈何’地让她走了。” “咳、说到这我倒是想问问，她哪点好用得着你如此维护了？” “你不答也行。” “……行了，我这就带她回去。” “我不知道。我在山里病得快死了，无奈之下只能到她最可能来的地方找她回去伺候我。” “她是我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