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弦估计是与我前不久才一起呆上过几日,这会儿我一出声他便循着声音找过来。目光左右一扫立刻发现了正在愉快围观的我,当即皱起眉来。 先时只听闻五殿下纵横捭阖,长袖善舞,倒是没听说过他平日里与人相处是如何……莫非是不擅长与女子交际? 怎么回事? 被他当场抓到我不厚道的一面,我不好意思去看他的眼睛,讪讪退后。 “……啊?” 仿佛是嫌局势不够乱,一位刚才和我站在一起的大婶也出声道:“就是!刚刚就这小哥瞅你的眼神俺就看出来了,你们准是夫妇,因为忌讳这个疯婆子有钱有势才不敢出头……妹子别怕!俺们早看这女人不顺眼了,俺们和你是一边的!” “上啊姑娘,抢回你男人!” “这女人实在不像话,趁柳员外不在家我们教训她一顿!” 我扶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在众人的推搡下左摇右晃。 另一边马车两侧的侍从也再不能装死,双方交锋,撞翻了路边的好几个摊位,一时间枸杞共辣椒一色,白菜与萝卜齐飞…… 我欲哭无泪地逆着人流拼命往外挣扎,好不容易往前挪几步,马上又被蜂拥的人群给带了回来…… 眨眼的功夫方才喧嚣的人群尽数不见了,无弦带着我到了一处无人的小巷—— 他松开我,平淡的语气辨不出喜怒。 “立场……”闻言,他脸上的神情仿佛滞了一下。 果然是我的话又惹他不爽了么? “殿下,你现在是不是在找人?” 我头皮一麻:这反击得也太快了。 事实上我才管不了那么多呢,只是想着卖无弦一个人情,省得他以后老是那么不待见我。另外,也可以让我找个由头,多磨蹭一下再回昆仑山…… 正当我郁闷地站在原地,跟上去不是就此离开也不是的时候,无弦的声音渗进巷子里的凉风迎面拂来: “……” 我是真的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啊! 夜半,苏州城。 此时,我只有将一切烦忧抛诸脑后尽情乐他一乐才堪堪对得起这难复再见的良辰美景。 一生为人节俭,这会儿终于让我尝到挥财如土的快感了! 因先前与无弦达成协议共同寻人,我便根据他提供的一些线索划出了几个重点要找的区域,而比较近的苏州城便是其一。无巧不成书,这会儿又正给我们赶上热闹的中元节,于是便有了现在的情形。 在琢磨一道灯谜大半晌之后,我试探性地把灯提到无弦面前给他看。 不多时他越过我,直接将灯挂回去对那老板娘说:“锦鲤。” 然而在看向她的时候我愣住了。 “……”面对老板娘如火的热情,无弦淡然与之对视。 老板娘此番没把无弦夸动,倒是把自个儿夸爽了。我们临走前她捧下身后架上一堆小礼品,以“倾泻”的方式不由分说地送到无弦手上,笑得人比花灯更闪亮。 我在一边看着无弦因一时不备各种东西交到他手里噼里啪啦就掉了一地,而他冰封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错愕的神情,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结果无弦直接从礼盒中拆出一份糕点塞到我嘴里,呛得我直咳,然后不顾周围猎奇的目光一把拎过我的衣领威武霸气地离开了小摊……许多。 台中央摆着一条狭长的红木桌,桌上置了若干白瓷大口碗,碗间立着几只虎背熊腰的大坛子,不知名的酒香丝丝浸在微凉的夜风里,拂面醉人。 我转头看了看一旁主办这场擂台的老大爷,他捋着胡须和善地对我点了点头。于是我走到长桌边入座,顺道对刚刚嘘我嘘得最大声的那个大汉笑笑。 台下应声欢呼,身边几个大汉径自拉倒坛子就开始往碗里倒酒,我见状也立马行动,堪堪赶上他们的节奏。 痛苦,可是痛快! 耳边涌动着鼎沸的人声,这一刻我闭上眼睛,脑海中似有万丈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