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望她,无言以对。 “谢谢,最后是你陪着我。” 我睁大双眼,看着那只鸟不停盘旋在山崖之间……不知绕了多少圈,它突然毫无预兆地一个用力,狠狠撞向一边的崖壁—— 纷飞的羽毛像开在崖上的红色蒲公英被一把吹散,一时间满眼尽是透着残忍与萧索的华美之象。 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镜中的景象已然湮灭无踪,整个镜面又变为一泓清水。 只是,映寒在注视瞿墨时的那双眼睛,我久久无法忘怀—— 温柔如水,溶尽漫世的缠绵。 来到瞿墨的案前,我在一堆书卷里找到难得的空处将云开镜放下。 “嗯。” “她死了。” 无言地放下手中的活儿,他慢慢倚到椅背上面色如常地看向我: 先时我就大致猜到他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但真正看到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仍是窝火,语气不由有些尖锐: 他不以为然。 他的目光扫过平躺在案上的云开镜,带着冷然的口吻道:“别以为这镜子就能告诉你一切。” 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道:“有些人就是如此。如果一个人一开始对她好些,她就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个人一辈子都该对她好,殊不知这个人只是刚巧在心情好的时候碰见了她而已。” 他闻言冷笑一声:“是说我对人好一点就该负责?还是说我根本就不该对人好?正是因为这天上地下有太多人自作多情,我才像现在这样对你,是不是这样你就觉得我可以不负那什么莫名其妙的责任了?” “我不需要变,就跟这个永远不会变的世界一样。” 瞿墨置若罔闻地喝了口茶,拿起案卷继续看。像是终于润嗓完毕,他这才云淡风轻地开口: 闻言我不由一怔……半晌稳住心神,话语一出还有点哆嗦:“你、你说……” 我感觉自己的气血有些紊乱了。按这趋势下去,我与瞿墨看来是要就此分道扬镳了。可是,当初是我自己同意让玄漓带我来这儿的,如今日子没过多久我却被扫地出门,怎么想也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啊。况且,我在这仙界不过一芝麻级小人物,哪里由得我任着心性乱发脾气,真要酿成此等后果反而显得是我不识抬举…… 瞿墨肯定听出了我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弦外之音,没有进一步把话说死,想来是给我也给他自己留一个台阶。 在关上门的一瞬听到他埋怨似地说:“溜得倒快……” 要说我对瞿墨吧……其实也并非那么讨厌,甚至可以归到“好感”那一层。毕竟在山上这些日子以来,与他朝夕相处同出同进,清晨一起在林间采集露水,累了就地架起炉子沏茶论道;午后修炼,他若是真把我给惹急了,冲过去拿书砸他的头偶尔也不会受罚,不过是晚上吃饭时连仅有的一道荤菜也要被他拿去喂狗;日暮时会陪他爬很久的山,来到山顶便坐在他边上听他吹箫。这时的他最是温柔,只是若不好好听顾自睡着了,醒来后会发现自己挂在崖边的一颗斜松上…… 是的,人家喜欢他他却不喜欢人家这无可厚非,但如他那般作为却诚然有些过分,让我看不过眼。他不只是面冷,心也冷。怪不得他会离开性喜群居的狐族族群只身窝在这深山之中,且好久也不见有人来探望…… vvv 此番那个白玉环要送达的位置十分特殊,竟是在凡界。 我的亲人们,应该早已不在了吧? 看来,我确然已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神仙了。 “可不是呢,现又在惹是生非了,我们去前面看看。” 两个布衣百姓从我身边兴高采烈地挤过,风风火火地向前去了。 我兴味索然地收回目光。 当我不疾不徐路过并本能地瞥过一眼后便自然而然地继续走,走了一会儿脚步渐渐慢下来,直到完全停住……我越想越不对劲儿,紧接着几步跳回去挤在人缝中往里观望——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黑我也能立刻认出来: 有一段日子没见,结果重逢时竟给我碰巧撞见平时油盐不进的他在被凡人揩油吃豆腐,这感觉……略微妙啊。 贵妇人顺势将手收回,碰到他脸的手指却有意无意地往自己妖冶的红唇上碰,动作极尽暧昧。“啊呀,你要找的,是什么样的人?” “漂亮?”她说着,颇为风流地揽过身边绿衣男子的腰,柳眉微挑,“可有我家这个漂亮?” 长相妖娆的男子听了这话气不过,瞋着一双脉脉含情目就要开骂,却被贵妇人拦了下来。她醉眼朦胧地瞅着无弦,娇俏笑道:“呵呵,我就喜欢这样的。公子,你何不就从了夫人我?夫人保你日后吃香的,呃,喝辣的……” “本夫人想要的,还从未失手过!” 然而,我马上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