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日的太阳威力不减,火球一早拨开云雾爬上高空,日炎照耀大地,金闪闪,酷烈烈。
远目看去,长街上行人摊铺犹似活在水中,荡起一圈圈波纹。飞檐之上,犹似哪个捣蛋孩子往上抹了一层厚厚猪油,在日光下化开,融了一层腻腻的光。
这样的天儿,多瞧上一眼都跟着热了。
贵人们于凉室清幽,富绅歇家不出,街上来往者多白丁。于是大部分铺子的营生就淡了。
然而麦坊却是例外,各家小厮丫鬟进进出出。无他,京中未有第二家蛋糕。
且麦坊非一成不变,入夏后在蛋糕上添了时令果子,又抹了一层酥,不但造型精美,也更美味。
从前有人嫌酥腻,嫌蛋糕寡淡,如今二者结合,妙不可言,令人爱不释手。
那么小小三角形的一块抹了酥的蛋糕,叫价六十六文,仍供不应求。
一整个水果酥蛋糕,单子更是排到大半个月后,可谓日进斗金。
麦坊生意愈红火,眼馋者更甚。
长街巷口阴影下,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驻留许久。穆延放下车帘,看了一眼身边的如兰郎君,试探道:“殿下,您想去寻孟姑娘?”
穆延心中小人跪伏捶地:求求殿下,那种事情千万不要啊…
穆延屏住呼吸,只觉每一息都格外漫长,良久,十六皇子垂下眼:“没有。”
穆延松了口气,额头浸出细汗,他抬手擦擦,还不忘吹捧十六皇子:“殿下英明。”
穆延问:“殿下要不要尝尝蛋糕,我去买。”
话落他就想给自己一嘴巴子,多什么嘴,快走啊。
十六皇子含笑:“金桃酥的。”
穆延点点头,他甫一下车,热意如浪层层砸来,方才擦过的额头又浸出汗。
他大步向麦坊去,十六皇子看着穆延的背影,神情淡淡。忽而,十六皇子目光顿了顿,麦坊外的人群中,几名男子互相张望,不似寻常客人。
麦坊上至官家富绅,下至乡间农户的生意都做,客似云来,纵只是一个点心铺子,也够动人心了。
她是否压得住?
十六皇子眉间笼了愁绪,半晌,穆延吭哧吭哧提着蛋糕回来,他忙不迭上车,车内凉意清爽,他忍不住喟叹一声。
穆延把蛋糕放檀木小桌上,用袖子擦擦脸,“殿下,麦坊的掌柜怪周全的,你瞧他给我的草编筐子里还放了冰块,这样蛋糕上的酥就不会融化太快。”他一边说话,一边把蛋糕拿出来,奉上木叉子。
十六皇子将方才所见告诉穆延,穆延也提起了心,“那怎么办?不若报官。”
十六皇子给否了,“事情闹大了,她在京中待不下去。”
如今孟跃在他眼皮子底下,十六皇子还能看顾着,若孟跃跑的天远地远,他连对方是否平安都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