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酒肆里热汽攀升,有男人欲与孟跃拼桌,被孟跃不留情面拒绝。
“乳臭未干的小子,你……”
酒娘子上前挽住男人的胳膊,低声几句,男人怒火退去,掐了酒娘子的屁股一把,坐回自己位上。
孟跃蹙眉,酒娘子又凑上来,捧着酒碗要喂孟跃。孟跃偏头拒了:“劣等。”
酒娘子神色微顿,不知孟跃在说酒还是在说她,但那凝滞只是片刻,她俯身欺近,香肩半露,胸前一抹雪白晃人眼,如蛇一般依在孟跃臂上蜿蜒,呼吸中带着呛人酒气,混杂身上的脂粉香,激的人头晕。
“小郎君,奴家屋里有上等的玉浮梁,你要不要尝尝。”
孟跃沉默,其他男人半艳羡半嫉妒的盯着孟跃,“酒娘子,你仔细把小郎君榨干了。”
“小郎君去罢,酒娘子是这个…”男人比大拇指,色眯眯的盯着酒娘子的腰。
“你不亏哈哈——”
言语愈发露骨,酒娘子嗔怒众人,“一群冤家。”
口哨声此起彼伏,嘈杂刺耳。
孟跃起身,单手揽过酒娘子的肩,用大半个身子挡了其他人视线。
酒娘子诧异的看向孟跃,她比孟跃矮半个头,从她的角度,瞧见孟跃挺直的鼻梁,抿紧的唇。
她心中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好似孟跃因着她被冒犯而生气,但很快抹了这个念头,自作多情也该有个限度。
酒娘子刚要圆场,一股力道带着她往后院去,孟跃的大半个身子挡住其他人下流的目光。隔的远了还听见有人嚷嚷:“年轻小子就是性急,可别把酒娘子造坏了。”
又有人接茬:“造不坏,哪有耕坏的田哈哈哈…”
屋门关上,孟跃松开酒娘子,抱拳道:“失礼了。”
酒娘子盯着孟跃,忽而噗嗤笑出声,一方轻盈手绢撩过孟跃唇间,残留香气,不知是惋惜还是感慨:“果然这般体贴怜惜的秉性,不是臭男人。”
孟跃并不意外酒娘子能看出来她的性别。虽然也有一部分男人没有喉结,但是酒娘子长年跟男人打交道,这点瞒不过对方。
孟跃之前男装时,顶着被人揣测的目光也要戴幕篱掩住喉部,混淆视听。
酒娘子见孟跃不语,哼笑一声:“我不会说出去。”
她在榻上落座,手肘抵着榻上小桌,单手托腮,耳侧长长的红珠耳坠子落在细白的颈项间,雪里红梅般,夺人心魄。
孟跃:“多谢。”
她语气正经,神态正经,稀松平常的回应。
但酒娘子见惯了污浊的男人,或泼辣或懦弱的女人,冷不丁看着孟跃这样正派稳重的女子,很是新奇。
以及孟跃望向她的眼神,也令酒娘子舒适。没有自以为是的悲悯,更没有鄙夷,她们是平等一般。
所以,酒娘子从身后的榻里摸出一小壶酒和两个玉白的酒盅,招呼孟跃在榻上坐下,给孟跃满上一杯酒:“尝尝这个。”
孟跃浅尝一口,酒娘子期待问:“如何?”
孟跃细细回味,“入口轻盈,微甜不涩,漫有一丝丝果香,细品又无了。”
随着孟跃讲述,酒娘子渐渐坐正身子,孟跃又尝了一口,咂摸:“应是粮食里添了青梅,石榴…”
随后孟跃摇摇头,眉眼含着浅浅笑意:“我对酒并无涉猎,实在猜不出了。”
“还有六月桃。”酒娘子弯眸,她生了一张鹅蛋脸,但五官有些分散,与旁人的这一点差别,令她顿时失了颜色,似白水寡淡。但细瞧她眼角却是尖的,眼尾长而挑,于是酒娘子特意在眼睛和嘴唇描妆。
她不动不语,能道句小美人。但一动一笑,却是万般摇曳。乌髻间的金簪银钗,耳下红珠,皆沦为陪衬。
风情美人,不外如是。
此刻,这样一位美人指尖挪动,一点点盖住孟跃握酒盅的手,“你这般的,都说对酒无涉猎,旁人更不必提了。”
孟跃敛目:“与酒娘子相比,我确实是门外汉。”
话中恭维令酒娘子愣了愣,而后眉眼舒展,红唇飞扬,那对红珠耳坠在空中荡起迷人弧度。
直待日落西山,孟跃才告辞离去。
而宫里的热闹才开始。
齐妃借口要事,将十妃及两位贵妃请至凤仪宫。
殿内只稀稀落落点了四盏雁灯,傍晚凉风穿过半掩的窗棂,撩动灯火,高髻华裳娘娘们的影子堆叠在地,影影绰绰。
威严而肃穆。
皇后冷道:“齐妃,你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齐妃微笑:“娘娘莫急,实因一名宫人求到我跟前,说有莫大冤屈,臣妾这才唤妹妹们前来。”
一名面色苍白的宫人上前,却不是向皇后行礼,而是对顺贵妃磕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一般,哭道:“顺贵妃娘娘,我家主子对不住您,但她当初也是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