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上不知何时已被换上了干净的寝衣,柔软干燥又舒适。 青年似是察觉她醒了,揽在她腰间的臂膀收紧,下巴在她头顶上温柔地蹭了蹭,轻声问:“不再继续睡会吗?” 充满磁性的声音擦过耳边,让姜姒有一瞬间的恍神,随后又立马清醒过来。 之前念着正事未完,便将过往的账都暂且压下不提,现下大事已了,可不就到了清算的时候了么? 事事都喜欢瞒着她。 打着为她好的旗帜自顾自地做些冲动的事,喊她小乌龟,自己遇到事情的时候却逃避到一走了之。 是让她哭哭啼啼去全军覆没后的城里给他收敛尸体? 至今回忆起未阳城消息传来的那日,她都犹有余悸。 “不睡了,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我让红蕊传话说让你早点回来,你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再离开吗?” 她故意道:“难道是情况太紧急了吗?” 还真敢接着她的话说,姜姒黑了脸。 回回都如此,日子还过不过了? 丫鬟们偷偷打量着那边,转过头窃窃私语。 “不晓得,主君看起来就不像是个会哄人的,夫人生气也是应该的。” 几个丫鬟你推我我推你,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了院门处。 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在门扉上。 “……表妹?” 可姜姒望着门外那道身姿欣长的人影,心底却在想:上回她便是被他这样给糊弄了过去,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了。 包括第一滴雨水砸落地面溅起的声音,滴答滴答地传入姜姒的耳中,无端搅得人心烦。 “……表妹生气了吗?抱歉。”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她真的很想在他的脑门上写上四个大字—— 这一桩桩一件件, 难道到现在他还不晓得她为什么生气吗? 如若事事都藏着掖着,不让对方知晓, 天天过着打哑谜一般的日子,又哪里叫做夫妻呢? 可以理解他是不想让她担心, 但以小窥大,是不是只要是有可能让她情绪波动的事情,他都会这么做?就因为认为这样是对她好? 姜姒道:“就只有这个吗?” 隔着一道门,她只能望见他长身玉立映在门纱上的影子,影影绰绰。 一步, 两步。 “阿姒。” “那封信里的和离书是我拿走的。”裴珏的声线微低。 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细小摩擦声。 最讨厌误解的她很干脆地直言:“那是很久之前写下的, 和现在无关。” 姜姒一怔。 “信封压底未动,是被人无意遗忘的,我知道。” 青年的声音很轻。 “万一你真的要……”青年顿了顿,将那两个字略过,语气艰涩,“我不想放你走,却也不想罔顾你的意愿。” 姜姒打断了他的话,“所以去未阳城抓人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即使危险到性命也许不保” 事实上,是裴珏自己主动请的缨。 门外的青年似是想解释,但再次被她打断。 建立在错误之上的感情,如同海市蜃楼,才会心有惶恐。 就在姜姒以为门外的青年会继续沉默时,他却缓缓开口,提起的却是几件听起来似乎毫不相干的事。 姜姒愣了愣。 青年缓缓道:“当时我在想,明明我和阿姒也算是青梅竹马,为何无人提起?但是无碍,来日方长。” 姜姒蹙眉,略一琢磨,大概能猜出说这话的应该是她那个惯爱挑拨离间的五妹姜沁。来没有混淆过。” 姜姒闻言,惊愕地睁大了眼。 姜姒默了默,解释道:“因为多年情谊,而且陆氏又未得逞,就算了。” 门外传来声音,“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