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想不通到底为何发展成这一步的姜姒攥住青年肩头的衣裳,强忍在唇间的尾音止不住地发颤,只能将一切归咎于面前这可恶之人。 “吾定自省,下回改正。”端的是从善如流。 不过她也没忘记青年腰上的伤,毕竟药还是她刚刚上的,可不想再让伤口裂开一次的她咬唇提醒道:“伤、伤口、会裂。” 原本以为青年会像之前那般不听劝,可话甫一出口,她便察觉他居然真的停下了。 青年哑声道:“劳烦表妹多出些力气,伤口就不会裂开了。” 姜姒忍不住又瞪过去一眼。 青年略带薄茧的指腹缓缓擦过她沁出湿润水珠的眼角,乌黑的眼眸里翻滚着压抑的情绪。 原本这就已经足够让人羞耻的了,偏偏他还在耳边时不时地低声鼓励她。 姜姒心想,她真是疯了。 隔着衣衫,被刺激到眼眶通红的她倍感丢脸,恨恨地咬住眼前紧绷的肌肉。 青年轻声笑了笑,坚实有力的臂膀拥紧了她。 “表妹辛苦了。” 伏在青年肩头的她微怔,还未反应过来这话的言下之意,随即便顾不得思虑更多了。 从未阳城回青州城的一路上, 竟然一次也没出来透口气儿,什么点心茶水都是大公子露面拿进车厢的。 嗓子都哑了还强撑着说没事? 大公子也有些奇怪。 特别是肩膀那块儿, 都不成样了。 两城相隔不远,他们天没亮的时候便出发了, 路上也就晌午时分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儿,眼看着天色,约莫着天黑前就能赶到。 车厢内。 车厢里不是没有准备干净的备用衣裳, 不仅有, 而且就放在旁边的储物格里, 触手可及。 所以还是将就着身上的这身吧。 她理了理曳地的裙摆, 准备下车,不料却在起身的刹那腿脚一软, 登时失去平衡往前一栽。 差点儿和地毯来个亲密接触的姜姒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稳住身形后推开身后的人,哼了哼。 裴珏紧随其后,在姜姒踩上马凳趔趄的瞬间眼疾手快地又扶了上去,却在她竖眉看过来的时候,极其自然地换了个外人看来是她搀扶着他的姿势,低声道: 姜姒掩在袖下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抓紧了青年递过来的手臂,斜他一眼。 裴珏唇角微勾,俊美的眉眼间溢出几分自己也未察觉的宠溺。 周斌习武,耳力尚可。 嗯,偶尔泄露出的那么一丝也足以让他明白过来。 周斌表情严肃地盯着大公子扶着少夫人离开的背影,脑中的思绪却在狂奔。 一旁的红蕊就比较直接了,纳闷地问他:“你们习武之人还会把脚给崴了么?” 周斌闻言,看着红蕊一脸求知的眼神,昧着良心点了点头,表情十分正经,转身帮忙去搬行李了。 正从马车上卸行李的周斌耳尖地捕捉到了这句自言自语,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把手里的东西给甩出去。 周斌假装没听见,撑住脸上严肃的表情,抱着箱子匆匆往府里面走去,脚步飞快。 都尉府里,有那机灵的丫鬟早在听说晋军大捷,自家主君和夫人都要归来的消息之后,就赶忙将空置的主院又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且把夫人留在客房里的东西全都搬了回去。 你说夫人没吩咐的事干嘛要主动做?万一触怒了主子咋办? 做下人的就得学会怎么揣摩主子们的心思。 但主君平日里瞧起来冷冷清清又不像个会说讨小娘子欢心的话的人,那可不得她们出马,将这个台阶给递上去么? 包括那摞城南书铺掌柜送上府的话本子。 于是还没打算立即回主院的姜姒“被迫”回了主厢房,此刻坐在床榻上,神色不善地盯着正给她拿干净巾帕的青年,目露怀疑。 裴珏瞧起来却十分淡定,顶着她颇有压力的视线,直接将她抱去了隔间。 表妹是想邀我一起洗吗,之后,便登时乖乖不动了。 好在说是洗澡,裴珏便真的只是给她洗澡。 青年坐在浴桶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替她梳理着散开的青丝,偶尔掬起热水从上淋下。 窄小的隔间内热气氤氲。 半梦半醒间,有人将她从水中捞起,为她擦干身上的水珠,换上柔软的寝衣。 姜姒感觉自己似乎从一个温暖的怀抱陷入了另一个略带有凉意的地方,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裴珏望着怀里扯住自己衣襟的女子,无奈笑了笑,转头低声朝门外禀报的小厮吩咐了几句,而后将人拥得更紧了些。 “睡罢,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