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裴家出了事，眼看前景渺茫，而那位李公子又正值仕途光明，你便又开心了，因为你在婚事上胜过了我。”姜姒肯定道。 可嘴里虽然矢口否认，激烈的反应却已经表明了答案。 话说得很是尖酸，可姜姒却敏锐地从对待两个人不同的称呼中抓住了一丝线头，讶道：“你喜欢裴瑾？” “不对，你是喜欢裴瑾背后代表的荣华。长幼有序，最开始裴伯父和陆氏上门时原本是想定下你的，但你嫌裴家门第太低躲在院子里不肯出来，父亲这才定了我。” 随着这一句句，姜瑶的脸色也越来越铁青，目光已经恨不得要冲上来撕烂她的嘴。 却被姜姒眼疾手快地捉住了手腕。 “那又如何？”姜瑶看她的眼神闪过一丝怨毒。 明明从小时候开始，姜夫人更喜欢的是大女儿，下人们爱奉承的也是大小姐不是么？ 她实在是无法理解，也无意去理解了。 姜瑶挣扎的动作僵住，不敢置信地瞧她，那目光似是在说：你怎么知道？你知道还装作没事人一样？ 就和当初她不去追究计较裴陆氏设计她，是看在死去的裴瑾面子上一样。 不料听见她的话，姜瑶却嗤笑道：“父亲若是真忧心我，应该托梦给母亲替我找个比裴家好上十倍的人家，也不会只拿区区的李家来打发我。别说官阶，就连住的宅子也在皇城外边缘，而裴家当初就算再门第不显，好歹也跟家里一样住皇城不远。” 姜姒闻言，很想说父亲得封忠勇县伯被赐宅之前，她们家也是住在皇城外边缘；很想说裴家之所以住皇城附近是因为裴珏的生母嫁妆丰厚、祖上是皇商出身，所以才不吝啬于花大价钱买宅子。 只是瞧了瞧姜瑶完全听不进话的魔怔样子，到底也懒得相劝。 “你好自为之吧。” ——— 自从姜姒从姜府回来后，就一心扑在了准备远行的事务上。 裴珏见她如此郑重，随她去瞧了瞧至今已经备好的那些物件儿，却在看完之后半晌没说话，看向她的目光欲言又止，像是怕实话实话就会伤了她的一番苦心一般。 不料裴珏却摇了摇头，忍笑道：“表妹这不是准备不足，是太足了些。” 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一日三餐，顿顿饱腹。” 裴珏拿起其中一袋干粮打开。 裴珏轻轻掰了一小块递给她，等她乖乖吃完然后露出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后才真诚问道：“味道如何？” 说是味同嚼蜡也不为过，还有些拉嗓子，噎得慌。 接过青年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后，她方才虚心求教道：“是因为难吃所以不适合做远行的干粮吗？” 裴珏却否定了，道：“其实作为干粮来说，这已经算是味道不错的了。” 既然味道作为干粮来说过得去，那是哪里不合适？ 她摇摇头，微微脸红，“汾阳不过半月多路程，红蕊说与其带干粮，不如带些不易坏的点心果腹。再加上路上还有护卫们打的猎物，两样换着凑合吃吃也就过去了。” 说到这，姜姒脸上的赫然更深，也有些自责。 她当初应该多考虑一些的。 “别瞎想，裴府的护卫们以往出门时为了方便，也都是吃的干粮，且味道还比不过这些。”语气温和。 姜姒似有所悟，“所以其实我们并不用带这么多的干粮，只要适当地备一些，其余都在路上边行进边补给就行。而且人若是一直只吃干粮，也受不住，是这个意思吧？” 姜姒微微一笑，和善道：“那能请表哥把放在表妹头上的手放下去么？再摸下去，你的表妹要秃了。” 姜姒：“？” 相处得越久，她算是越看清眼前这个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端方有礼高冷疏离的青年的真实面孔了，那就是—— 她及时刹住了思绪，眼神不善地盯着那只作乱的手，还有青年含笑看过来的戏谑目光。 有裴珏这个经验人士的指导在, 姜姒将备好的物件儿再添添减减一番，便也差不多了。 两件御寒的银狐披风、一盒鸿兴楼的点心。 难得啊！这是夫人知道小姐要走, 所以特意来关心一二的？ 果然，夫人还是她熟悉的那个夫人, 但凡稍微打听一下, 也该知道自己二女儿对什么过敏吧？ “披风收起来，点心拿下去给丫鬟们分了罢。”语气平淡。 而桌案前的姜姒，其实也并没有红蕊想的那么在意姜夫人如何。 她将心思都投在了眼前列好的单子上。 但少未必意味着随便, 反倒是代表着要求精。 “小姐，咱这次带的衣服够少的了, 若是碰上雨天儿怕还不够换呢，您还要拿下来几件，纱布药什么的有必要带这么多么？大公子不是说一路上会路过许多城镇吗，那大夫肯定也不缺啊。” 顶着红蕊疑惑的目光，她解释道：“虽然会经过大小城镇，但中途也有人烟稀少的地方。衣服没得换无所谓，大不了到下一个落脚点再买，甚至脏一些也无妨。可若药什么的没了，而队伍里有人受伤却一时找不到大夫，那就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三天两头动不动就受伤，回回都见血。 所以像这些平日用不上，关键时刻却能起救命效用的东西，总归多备着些，也不算错。 红蕊应声，立刻去外院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