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青年好似真的在梦境里也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温柔抚慰，紧蹙的俊美眉眼渐渐舒展开来。 只是她没瞧见的是, 在卧房与小间的那道帘子被轻轻放下时, 小榻上的青年缓缓睁开了眼, 望向她离去的方向，眸色晦暗。 待姜姒洗漱完从小间出来后, 方才还睡着的人已然穿戴整齐地坐在桌边, 旁边煮好了一壶雅香四溢的热茶，白气袅袅, 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晨安。” 如果说刚起床的她脑袋还尚有些不清醒，可现下已经洗漱完的她已经渐渐缓过神来，昨夜的一幕幕不停地在脑海中闪现。 只是裴珏却好似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一样。 她心下犹疑，慢慢走过去，瞧见青年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试探道：“昨日……” “没什么，吃饭吧。” 总归谁也没吃亏，哼。 只是待到听见裴珏说可以开始收拾行囊，不日便一起去青州时，姜姒还是忍不住惊讶道：“怎么突然改注意了？” 虽然当时她也理解裴珏是担心自己遇上危险。 裴珏似是有些无奈，“缘何这么看我？只是觉得表妹说的也对，一昧地躲避求安，未必能安。” 裴珏眼神真诚，“真的就这样。” 面对少女期待的目光，裴珏眼神闪了闪，心绪翻滚，面上却毫无波澜，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十分镇定。 姜姒似有所悟地点点头，那应该就是姜瑶又被人利用作了那搅浑池水的棋子了？ 而这个疑问在午后时，竟然意外地得到了答案。 干粮、衣裳、应急的药等等，这些都是需要提前备好的。 总归离开上京前依着礼数，她也是要去拜别的，索性就这回去的时候顺便说了吧。 “你与裴家大郎和离罢。” “您在胡说些什么？” “姜家虽然没落了，到时候你又是二嫁之身，但找个殷实的人家还是不难的。只要府里帮衬着些，还有你姐夫妹夫提衔着，日子总不会差的。” “我这也是为你考虑，今时不同往日，难道你要跟着搅进裴家那个烂摊子吗？外边儿的流言都成什么样子了。” 之前关于裴父的案子，她也曾问过裴珏要不要做些什么。 如果不是被冤枉的，那也尽力走动一二，不要让上了年纪的裴父在狱中受太多苦楚。 可谁料裴珏对这件事的态度却好似非常冷淡，只让她莫要费心，安心准备去青州便是，裴父的案子自有都察院料理。黑便是黑，白便是白，一切只待都察院的判决。 而姜夫人特意把她喊回来让她和离…… “母亲是怕连累了瑶姐姐的名声吧？”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历来祸不及出嫁之女，反过来也是如此，母亲多虑了。” “我不日会和裴珏同去青州，离瑶姐姐远远的，您不必担忧。”姜姒顿了顿，补充道，“也不必相送。” 姜姒走后，特意避开主子们说话的丫鬟冬青踩着碎步进了屋，瞧见自家夫人一脸惘然的表情，再回想二小姐走时那副冷淡神色，立马便猜到发生了何事。 “而且您这一劝，在旁人眼里看来尚且都有些……” 半晌，姜夫人才缓过神来，慢慢叹了一口气，神色落寞。 见自家夫人如此，冬青心下摇头，也不再劝了。 而这边的姜姒心里的火气还尚未完全消除，甫一出晚香堂的门竟又碰见了她此时最不想看见的人，登时便想绕道离开。 “妹妹这么着急走做什么？我可是听说你回府了，特意来看你来了。”姜瑶今日的态度竟意外很和善。 姜瑶心情似乎颇好，半点不在乎她冷漠的态度，反倒笑了笑道：“我听说上回妹妹你来时把府里的一个 姜姒皱眉，“丫鬟？” “不过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小丫鬟罢了，妹妹应该不会不舍得吧？姐姐我都备好银子了。” 姜姒淡淡道：“瑶姐姐可真是财大气粗，不过还是算了，小杏在裴府呆着挺好的，姐姐另寻人选罢。” 姜姒自然猜到了眼前人在想什么。 毕竟一仆不侍二主。 见她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样子，姜瑶一直端着笑容的脸也冷下来，将银票收回了袖子里，一开口，又恢复到了以往每每见她时那副皮笑肉不笑的阴阳怪气的样子。 姜姒本欲离开的脚步顿住。 此刻，这通往晚香堂的必经之路上，便只余她们二人。 说什么让她和离后二嫁。 “姐姐我这也是好心为你考虑, 趁早脱离裴家那个泥潭, 趁早把自己再嫁出去。” 顿了顿，语气又带出了一丝惋惜道：“不像姐姐我，媒妁之言, 定的上京李家公子也不过是个六品小官，虽说来年就要提拔了，但比起妹夫还差远了。唯一的优点是身家干净，没惹一身污糟儿。可惜呀，裴家居然出了这样的事儿, 啧。” 一通话下来, 姜姒忽然就明白了姜瑶自以前开始这一连串儿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什么, 突然道：“你很嫉妒吗？” 姜姒道：“从一开始, 母亲为你选人家时, 你便处处不满意处处挑剔。我原以为你是瞧不上李家公子容貌只是清秀，当时的官阶也平平。可现下看来, 你不是不满意，只是当任何人与裴家两位表哥放在一处却比不过时，才心生不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