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河城的夏夜幽静无声,澄澈的天幕闪着银光,才刚散去的暑气又随星河汇聚,气氛愈发沉重。 两个头披面罩的黑衣人步步紧跟,沐攸宁稍一回头瞧去,继而跑得更快。 沐攸宁一手把她往上托了托,另一手向已逼得极近的两名黑衣人运劲推出掌风。 未待沐攸宁看清他们的容貌,其中一名黑衣人便已欺身上前,朝她右腰出拳。 她并未松懈,眼见黑衣人的右手就要擒到沐蝶飞的脚,她却是不能再退,身后杀气腾腾,这一退便会直直撞上那柄剑了。沐攸宁咬牙送出几掌,黑衣人当即收势,不再捉沐蝶飞的脚,以右手抵住攻击,两人暗暗运劲,脚下的房瓦被震得滋滋作响,掀起尘沙。 沐攸宁再是有锻炼,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本也没经历过几场对仗,此时要顾及背上的人,实在难以放开手脚。猛地被沐蝶飞缠住颈脖,她几乎是被勒得窒息,迎面就是敌人,她无计可施,不得不憋着一张红脸推掌而出,待逼退对方才收势把人往上托,趁间隙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 身后那黑衣人面罩有血滴落,前方那人竟对此视若无睹,尽管废了一只手,仍是不屈不挠地以近身战斗,每招都藏着浓厚的杀意,在这热气腾腾的夜里添了阵阵凉意。 她背着沐蝶飞战了十数回,已然折了对方的一手一脚,剑也破碎不堪,可两人依然没有要退缩的意欲。 沐攸宁紧抿着唇,不敢回答。 所以她才不知该如何是好。 沐蝶飞戳了她脸颊一记,道:“师叔的话你听吗?” 这次她不再留手,纵是没学过点穴,活人的几个大穴在哪里还是清楚的,沐攸宁直攻向两人的命门,再看不出方才处处受制肘的模样,身法敏捷不少,那两个黑衣人连她的裙脚都抓不住。 甩掉杀手后,沐攸宁并未停歇,直接往云河客栈奔去。 赵清絃的身份特殊,沐攸宁也不知该从何解释,只好应她一句:“能信。” 沐攸宁诚实道是,却不知这话在沐蝶飞眼中激起无限猜测:“这么快就收为男宠,你很喜欢他?” 这自然是问错人了。 况且,她想问的也不是这个。 喜欢一个人,到底该如何明辨? 静寂的窗边忽而传来动静,赵清絃闻声坐正,警惕地望着窗户被谁小心翼翼地打开,继而是两道人影逐渐清晰。 沐攸宁在赵清絃的期待中背着沐蝶飞翻窗而进,稳稳落地,与他相视一笑。 赵清絃失神一瞬,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你回来了。” 清润的笑音在夜间尤为清晰,沐攸宁应声望去,觉得此时的赵清絃似乎开朗不少,寻常被刻意藏起的少年意气如窗外月色,在云雾消散后更是悦目。 赵清絃见状更是笑得开怀,他披好外袍下床走向沐攸宁,屈指揩去她脸颊沾上的灰尘,应得无比认真:“好。” 沐攸宁对此毫无所察,斟了杯水给沐蝶飞后便去包伏掏出两身新衣,拉着她绕到屏风后换了。 她们自是没有异议。 赵清絃不解地望着沐蝶飞,却也没打算挣扎,任对方将他拉回房里。 赵清絃一头雾水,面上却平静依然,他悄悄把视线越过沐蝶飞,看到沐攸宁朝自己点头暗示,便脾气极好地笑了笑,回话道:“但听前辈所言。” 赵清絃又躺回床上。 赵清絃心头一颤,自嘲地别开了脸,长吐浊气试图平息某处的异样,暗道君子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