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攸宁被带走后,澄流很快便驾起马车进城。 赵清絃站在窗边,抬手接住澄流抛来的药。 澄流怔了怔,惊讶地抢回来,凑到鼻子附近吸了吸,呛得他眼泪直流,不住咳嗽。 赵清絃撩袍坐下,以手背探了探茶壶,水是凉的,眉头轻皱便收手作罢:“反正再多也见不着成效,倒不如让气味更浓烈,权当熏了香。” 赵清絃未有回答,坐着发愣。 当时赵清絃的身体比现在更弱,经不住长时间颠簸,故两人走得缓慢,也不断找地方借住,避免风餐露宿。 正是这个原因,他才会毫不犹疑地借用观内道人的身份,在江湖上招摇过市。 赵清絃不由生疑。 说起秘术…… 这是何故? 他刚站起来就觉喉咙发痒,弯着身重重地咳了几声,还没走到门前,双眼一黑就昏倒地上了。 “怎、怎么了你?快醒醒!”澄流看到他吐了一地血,慌得手忙脚乱,偏生这人骂不得打不得,只能放轻力度去拍他的脸。 澄流实在是急哭了,眼下见他好好醒来,怒意顿时便上了来,他吸了吸鼻子,深深吐纳几回方问出口:“怎么回事?” 纵知晓他是在回避问题,澄流却不得不应下,哼了一声便转身去帮他备好所需。 房内的草药味极浓,澄流怕他泡在热水里晕过去,不敢走远,只站在浴桶旁捏着鼻子忍耐,问:“那个小孩真是被施了逐魂术?” 澄流思忖片刻,问:“沐瑶宫?” 澄流诧异问:“你怎么看出来?不,这理应看不出来的啊!” “沐瑶宫的人能看出来?” “可那小子身体却容得下邪气,你那时用的并非招魂术,只是以血作引将邪气渡到体内。”澄流拉过椅子坐下,恍然大悟地问:“你吐血是因为邪气作崇,法力不稳?” 澄流被他的话牵着走,已然忘记要责骂他竟以身躯化解邪秽之物,问:“她没这么快吧?你到底要她去查什么?” 赵清絃没多提及东风道观之事,只打算日后有机会才去探索一番,但想起那两兄弟即便年幼,也凭着一己之力逃离了炼狱,向澄流吩咐好些事情,最后又道:“去把那两兄弟护送到衙门,找刘巡检。” “没那么脆弱,安心去吧。” “逃?小丫头,你可太小看这牢狱了。” 少顷,她伸手抓着沐攸宁的衣领,敛起笑意,道:“可是,别认为我多提了两句就是相信你了,在这里我尚且能保命,一旦与你逃出去,这云州处处都会是我葬身之地。” 女子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问:“你叫我什么?” 沐蝶飞很快平伏了情绪,问:“你就是师哥的关门弟子?” 她是在沐蝶飞离开后才拜入沐瑶宫,在此之前,两人根本没见过面,原以为要多费唇舌才能让她相信自己的身份,可听说这位师叔心思单纯,只需引导几句就会轻易相信别人。 沐蝶飞不客气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即便身处牢狱满是戒心的沐蝶飞,在她凑上来搭话时也不禁与之亲近。 沐攸宁听她提起沐云生,望向天窗,愣了半刻。 “没有。”沐攸宁回神,答得坦诚,手心攥着好几颗刚弄好的草球,自信地道:“沐瑶宫不习任何武器,不就够了吗?” 沐攸宁在头发扯出一根铁丝,嘻嘻地笑了出来:“多亏他们查验不严!”看不出有什么不妥,衙役们只当作一场意外,这几天虽增加了巡查的次数,然在巡查无异后便放松了警觉,晚上再度放肆起来。 沐攸宁以铁线解开脚镣,动作极轻,移开沉重的脚镣时,竟是半点声响都没有。她趁着一名衙人经过时,伸手偷走他腰间的钥匙,动作极快,无人察觉。 看守的衙役喝得迷糊,有一个直接伏在桌上睡去,其余的笑闹着继续下赌注,就像根本没有过起火一事。 牢里大多的人都睡着了,便是没有,亦鲜有注意到她的动静,沐攸宁极快地打开门锁,确认衙役们皆失去意识后就在他们身上摸出火折子,最后才回到邻间背起沐蝶飞往外走去。 “提过一次。” 愈往外走,看守的人愈多,沐攸宁蹲在楼梯口,外面有几个衙役守着,还有几个正绕圈走动,无法在不惊动更多人的情况一并把人拿下。 沐攸宁背着她在月色下奔走在房顶,问:“师叔,你到底被谁威胁了?又是何人要取你性命?” “童子有问题?” 又是秘术。 是赵清絃提出要到牢里一探究竟,亦明言有令他在意的术式,只是,恒阳教在童子身上施行的秘术,到底从何而来,与赵清絃说的有多少关系,又是谁人能像他那样行这逆天之道? “修者与该些童子双修后,有可能被暴涨的内力冲破脉络,不需素心秘谱也能习得第五重或是更高,但更多的是因压制不住这霸道的内力,最后五体炸裂。”沐蝶飞修炼多年的内力同样毁在他们的暗算里,她自嘲一笑:“这回真是马有失蹄。” “是……”沐蝶飞默了默,徐徐开口:“你师兄。” 沐殖庭满腹坏水,哪会轻易掉进陷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