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流跟着两人离开,忆及沐攸宁拦下的那杯酒,不解地问:“沐姑娘,你早知晓他身份?” 痿痿羸羸、内息高强、护卫伴身,又熟悉各样术法,便是描述与真人有出入,也都八九不离十了。 她是后来无聊翻看时才发现赵清絃身份,只不过看他无意说穿,便没有主动提起。 沐攸宁失望地啊了一声,扑到赵清絃背上:“你还是别看了。” 澄流一头雾水,却是奇怪那书的由来,问:“这书不是早就被恒阳教买断,在江湖上绝迹了么?” 澄流喋喋不休地追问些有的没有,不住埋怨她和赵清絃一样,总装作若无其事,害得最后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有他。 沐攸宁问:“怎么了?” 方才的杀气虽已消散,可澄流依旧有些不安,犹豫几许:“可是??” 澄流翻了个白眼,这人哪是怕张则彦应付不来,根本就是想和沐姑娘卿卿我我罢了。他自觉看穿赵清絃意图,未再多言,看了眼四周无异就转身往回走。 经过了好几摊,赵清絃终于收回目光,专心前行。能当上名匠除了有人造势,实力自是不俗,他有意为沐攸宁寻一盏新的琉璃灯,可看来看去依然入不了眼,枉他还特意抢了澄流的钱袋,竟毫无用处。 沐攸宁颌首认同,说实话,她也知道与自己的脾性不大相合。 赵清絃嗯了声后,故态又复,未再言语。 两人走了约一刻,赵清絃忽地闪身至窄巷,一道老旧的木门映入眼帘,他上手推了推,门自内被栓上,仅能开出一道约掌宽的缝从中窥看。只见店面忙得不可开,小二叫嚷着菜式,食客众多,又是一家规模不小的酒肆,人声鼎沸,大概这便是店家的后门,倒是个掩饰异声的好地方。 赵清絃把她拦在身后,随即看向上方,很快便见两个小孩高的木偶蹦跳落地,停在两人跟前。 沐攸宁对上木偶的双瞳,一时间像被摄魂盗魄似的,手心冒汗,问道:“是刚才的人偶?那双眼也太真了吧!” 他咬破指头,蹲在地上画了几笔。咒文不过寥寥几字,赵清絃很快就写完站起身,笑言:“并非像,确是真的。难怪在人前要千方百计地藏起来。” 话音刚落,便见两个人偶猛攻上前,招式有板有眼,就像是有意识的小人般,武艺甚至比得上某些杀手。 赵清絃见状却是乐了,按住她的手,两眸弯弯,笑道:“连活人偶都使唤上,怕是被逼急了。” 只见咒文处红光乍现,突刮劲风,吹得人偶摇摇摆摆,身上利刃晃得更甚,章法凌乱。 “啊。”赵清絃叹了声,未觉疼痛,懊恼道:“袖子都被割破了。” 抠出的眼珠完好无缺,赵清絃手上发力抛起人偶,借急风将其卷至半空,捏诀低吟,天边传出爆炸声响,红光闪亮,就像绚丽的烟火悄然绽放在灯会里。 沐攸宁立在旁边,看得蠢蠢欲动,恨不得替他上前接招。她自是知道赵清絃制止她的意图,人偶毕竟是术法所造的东西,她有能力牵制,却并非单以拳脚就能除掉,一不小心落了下风还容易被邪物附身,帮忙不成反添乱。 人偶不能发声,可痛苦的模样竟看得沐攸宁心胸泛起胀闷的感觉,宛如小孩被什么恶鬼狠狠凌虐,全无反抗之力。 人偶碎成粉末,剎那化成烟雾,消失殆尽。 眼珠化成几缕细烟,袅袅上升,沉压压的气氛骤然散去,沐攸宁觉得身上一轻,方才被震慑的无力感也一同消失,只听赵清絃向她解释道:“傀儡以木雕作容器,将活人的魂魄困在木偶之中,嵌上双眼即可视物。人偶知疼痛而不知疲惫,收到命令,至死方休。” 最后的仪式,他单纯是心血来潮,随手超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