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的寒风穿透棉衣，细密地渗进骨头缝里。 她正要迈进家属院中，迎面走出四五号人。身上套着裁剪得体的西装，足上蹬着双锃亮的皮鞋，面色冷峻。 “喂，小姐，你成年了没有。” 陈冬抬起头，瞧见其中一人正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己。 她静静看着那人，沉默地与他对视着。 “收下吧，也许你会有需要我那天。” 陈冬不伸手，他也就这么僵持着，勾着唇，目光散漫而肆无忌惮地落在她脸上。 浮雕卡纸上印着银色花体字。 她掀起眼皮，注视着男人离去的背影，随手把名片揉成一团，丢进布袋中。 三楼的楼梯拐角处，翻倒着几个空荡荡的油漆桶。 她掩住口鼻，小心避开地面的污渍，迅速爬上四层拧开房门。 陈冬一瞬间忆起家属院门前那个样貌俊俏，脖子上纹着条蛇的男人。 “那就好……”嫂子松了口气，面色仍有些发白：“三楼西边那户，家里儿子赌博，还跑去借了高利贷。现在还不起钱，放贷的找上门来，剁了他根手指头。” “嗯，”嫂子压低了嗓音，凑近几分小声道：“临走的时候还威胁他们，三天内还不上钱，就要把人给活埋了。” “报警？？你疯啦，那可是黑社会！”嫂子瞪着眼珠子，伸手扯她一把：“下次瞧见这种事你可别掺和！还有赌博，沾上高利贷你这辈子就完了！” 她一拍脑门，匆匆忙忙走进卧室。 衣角突然被拽住。 “黑社会啊……”陈冬敛着眉眼，半晌，才模糊地回了句： 三人都收拾齐整，才晃荡着脚步，慢慢悠悠往市中心走。 这是条万能的街道。精品店、服装、鞋子应有尽有，甚至能瞧见贩卖电子产品的店铺。 小年走到个烤肠摊前，腿便像钉住了，连声哀求嫂子给他买根淀粉肠吃，一张脸皱得包子似的，委屈巴巴地。 两人举着肠，挤眉弄眼地对视着，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嫂子的名字。 “哎呦，真没想到今天能遇见你们。”女人迈着大步走来，语气十分亲昵。 他俩举着烤肠，老老实实道了声： 刘叶脸上敷着层均匀的细粉，唇上的口红将气色都显得十分年轻，视线落在陈冬面上，眸中掠过丝惊艳，不确定地问道：“这是你家老大？个头这么高啊？” “长得真俊啊，多大岁数了？”刘叶仔细把陈冬打量过一遍：“这个头，真稀罕人。” “哟，那还在上学呢，以后估计还要再长。”刘叶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惋惜，话锋一转：“你们出来买衣服呀？” “咋不去百货商场啊，现在正打折呢，衣服也就一百来块钱，主要是料子好，穿得舒服！”刘叶掂了掂手里的提袋：“我刚从那边出来，顺道瞎逛逛——哎呦，这街上的衣服质量太差了，根本穿不成。” 她唇角翘起个不尴不尬的弧度，勉强地附和几声。 两人又搭了几句闲话，才挥手作别。 陈冬知道，是因为钱。 家里四口人，从头到脚的行头，都是路边摊、打折店置办来的。 站立时不觉得难受，走起路来才觉察出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