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冬阳脚步虚浮步履匆匆,跌跌撞撞地奔下楼,感触系统却都不好使了,看不清楚路也看不清楚车,全靠一点儿本能往前摸索。 秦冬阳循声而望,“哥!” 秦冬阳下意识地扶住秦大沛的手肘,巨大的悲伤突然从云层和天光之间泼下来——哥也不是哥啊!这么多年来认定的一切其实都不属于自己。他是来路不明的流浪儿,是深受恩惠却无已回报反送烦恼的坏玩意,是令人烦让人气给不了好处只会找麻烦的赔本货,是指望不上又丢人现眼的臭东西…… 秦冬阳集中不住视线地看着他哥,眼前是宽厚温和的人,心里出现的却是八岁的秦大沛,冷笑着指自己,“小哑巴!” 小流浪儿! 之后那些嗡嗡声无限扩大,整个世界都鸣叫起来。 “冬阳……”哥的声音隐隐约约,突然又如砖块冰凌一般实在起来,狠狠地砸中他,秦冬阳避无可避,整个人向后一摔,脑袋重重地磕在地面上。 诺正临时开梳理会,林巍惦记着回家摊牌的秦冬阳,精神很不集中。 林巍知道他是因为钱宽藏折戟的事情生气,敛色直背,顺手关了手机。 秦大沛垂头坐在外面,肖非艳在旁边低声数落他,“你也太没算计了,觉得苗头不好就应该赶紧把事压住,怎么还帮他剥底子呢?一点儿准备没有,谁能受得了?” 肖非艳连忙瞅瞅急救室里的秦冬阳,冲他摆手,“小点儿声。” “动手了?”林巍忧虑地问。 话没说完,隋萌也步履匆匆地赶过来。 隋萌听清这话,引颈张望,“受伤没有?” 林巍皱起眉,“这么严重?” 等秦大沛将原委讲清楚,林巍和隋萌都沉默了。 隋萌扶住额头,“我很难过。原来所谓的安全感缺失真的是有原由的,所谓的讨好型人格也真的是有成因的。秦先生,我该怎么安慰您呢?连您都能意识到的不够好,冬阳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即使他只有三岁五岁七八岁,该感受到的东西一定能感受到啊!” 林巍亦不语。 “还有三岁之前的流浪。”隋萌简直无法想象,“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流浪呢?哪怕只有一天,也是巨大的创伤啊!冬阳很可能不是笨,是得了应激性障碍。” “是场灾难。”隋萌毫不犹豫,“往我们自己身上想一下就知道。两位都比冬阳强大,易位而处,好接受吗?” 隋萌不答。 林巍缓缓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林巍谁也不瞅,只是加快了脚步。 不知是药物效力还是秦冬阳的自我保护机制在发挥作用,抢救室那层很不安静,他却一直睡。 林巍仔细地和医生确定一番,而后单臂抱起秦冬阳。 秦冬阳睁开眼,茫然道,“干什么?” “家?”秦冬阳仍然道。 “不行!”秦大沛拄拐追上,“我不放心,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