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快六十了!”林北得当然不需要儿子找关系为妻子看病,他要别的,“人生七十古来稀,养儿子到底干什么用?你还只是半个多月回来住一晚上就走,剩下啥都不管?” “不该陪陪父母?”林北得看着他说。 林北得原本打算平心静气地和儿子谈话,此刻却又克制不住烦躁,“林巍,你都三十多了能不能有点儿好模样啊?” 林北得霍然起身,“你这是要跟我算账吗?父母不照顾你,你怎么长到这么大的?没饿死呢?” “够了!”林北得大喝一声。 林北得觉得自己的肺又要炸了,狠狠盯着儿子,努力寻找着既不声振寰宇又能一举击溃对手的良策。 林巍却不耐烦等他,大步上楼,再没出来。 家庭服务员何姨远远地观察着情形,十几分钟之后,没见林北得再有过激举动,终于提醒地说,“可以吃晚饭了!” “我都清净惯了,”水隽影低声说道,“并不需要陪伴,你别费心了!” 水隽影瞅一瞅他,语气坚决地说,“恨比愁好,更比无力感好。” 水隽影闻言若有所思,没再说话。 这栋房子多年不变,格局装修还同几十年前一样,因为维护得勤,看着仍有档次,并无破旧气息,可是连片窗帘都是小时候的款式,总令林巍有种踏进这门便即跌入旧梦之感,好似那个疼他的婆还在,不定什么时候就浅笑着端来素面。 世间再没婆了! 只剩下个从过去走到现在,仍在原地打转前进不了的自己,越活越空虚,越忙越贫穷。 几乎搜罗齐了沪深两市成立至今金融圈的所有触刑案件,林巍闷下头去狂看,力图从中发现可学习处,如同药农采药一般目光如炬。 “巍啊”,“小巍”,一生之中只有这个慈爱女人如此称呼她的孙儿,怎么舍得让她失望? 对于高考志愿,林北得只给儿子三种选择——军校警校和医学院。 可是没这选项,他就读不成。 他的左臀峰上有一块疤,很深,触感清晰,秦冬阳自然不敢打听,沈浩澄却是好奇过的,当时他回答说游泳时候烫着暖气管了,那是谎言。事实是高二那年几乎没怎么见过面的姑姑林南予突然来了家里,因为不够熟悉,林巍的招呼出口慢了,林北得就不顾远道而来的妹妹错愕生气,一脚就将青春期的儿子踹到角落里头,抽了皮带开抡。 当时的林巍身形个子都长开了,已不能说全非父亲对手,可他总归不能动手相搏,而经历过出柜之后那如刑讯般的一顿暴打之后,又固执地丢了婆的嘱咐,不肯再跑。 就看看你能不能把我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