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洄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姜洄放任自己在他怀中流泪,双肩轻颤着,哭声被压抑在喉间。这一刻,对那人的思念如洪水倾涌而出。 姜洄用了几天的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她爱的,是那个孤独寂寞的灵魂,深邃温柔的眼神。 但是已经有人做了这件事了,他眼中已经为她燃起的光。 ——没有人喜欢我。 他心里装着“别人”,而她心里亦念着“别人”。 祁桓永远不会明白她心里的缺憾和难过,那些寻不到出口的悲伤都在这一刻化成了泪水,湿透了祁桓的衣襟。 他不知道她为何悲伤,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沉默地拥着她,等她发泄完心中愁绪。 “祁桓……”她攥着他的衣襟,痛哭过的声音沙哑柔软,“我们成亲吧。” 但是姜洄却没有抬头看他,他只看到了湿润而浓密的睫毛,轻颤着如蝶翼鸦羽。 “不勉强。”姜洄哑声说,她松开了他的衣襟,双手环抱住他的身躯,“我想对你好。” 高襄王府要举办婚礼,这件事不到一日便传遍了整个玉京。 但谁也没想到,被郡主看上的,居然是一个奴隶。 “与奴隶,倒也算是相配。” “高襄王的妻子好歹还是个平民,他的女儿居然找了个奴隶?” 对于这桩亲事,没有一个人看好,众人口中只有冷嘲热讽,谩骂讥笑。 苏淮瑛冷峻的面容瞬间沉了下来。就在他求亲的第二天,高襄王府就传出这个消息,无疑是打他的脸。 为此不惜下嫁一个卑贱的奴隶来羞辱他? 那些不能对人说的话,都只有猫猫知道。 “我不行……”她低低叹了口气,少女的语气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妙二低低喵了一声,灰蓝色的眼睛冷冷注视着她。 但其实她早已悖逆了…… 然而这样的人,她竟已经遇到了。只是那人绝对不可能是她的良人。 她隐隐察觉到了,哪有什么仙君,他只是一个妖罢了。 她夜夜盼望着他的到来,却又惴惴不安。 偷情,通妖。 不只是她,就连整个苏家都会抬不起头。 “妙二……”苏妙仪失神喃喃,“你说,仙君对我,是心中有情,还是只有欲?” 修彧方才所有的愤怒,都被这一句轻轻的疑问吹散了。 对妖来说,情是一种很新的东西,原是只有人族才有的。兽只有繁衍的本能,那便是欲,而兽化妖之后,才会在心中生出情来。 他便问道,既令人痛苦,为何要生情? 修彧伏在苏妙仪膝上,细嗅着少女身上温暖的馨香,回想着方才心中因她而生的怒与痛…… 高襄王的掌上明珠大婚,自然是要大宴宾客的。高襄王并不在乎世人口中的流言蜚语,只要自己的女儿开心就行,更何况在他看来,祁桓没有什么地方不好。 高襄王半夜在祠堂抱着亡妻的灵位哭了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出来主持大局。烈风营的老将都以姜洄的叔伯自居,自然也没有闲着,感慨万千又满面笑容地帮着张罗一切。 三年后嫁给祁桓的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不像此刻的姜洄,有疼爱自己的父亲坐于高堂,有那么多烈风营的叔伯兄长到场恭贺。 她按着自己的嘴角向上提了一下,却没有露出想象中娇羞的微笑。 苏妙仪作为她最好的朋友,一早便来陪着她准备衣着妆容。 听到这话,姜洄才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 姜洄盖上了喜帕,被人牵着走向祁桓。 他当时的神情姜洄记不太清了。 刚刚还想杀他的人,突然便对他投怀送抱。 姜洄懊恼地闭了闭眼,想把多余的杂念从脑海中扔出去。 贞人便要唱喏行礼,却在这时,外间传来了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喧哗声也随之响起。 高襄王的声音敛了笑意,沉声开口。 苏淮瑛率领神火营突然到访,见他身披甲胄,身后士兵手持兵器,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意不善。 高襄王沉声怒道:“荒唐,谁胆敢污蔑陷害本王!” 姜洄心中庆幸已经把叶子送走,却也没想到,苏淮瑛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 她忍着愤怒,一把扯下了盖头,直视苏淮瑛:“神火营不是鉴妖司,捉妖之事何时轮到你们越俎代庖!” 苏淮瑛笑了一声,握紧了佩剑:“神火营,鉴妖司,权责都来自于陛下,陛下有令,彻查高襄王府,刻不容缓,若有阻扰,以叛国罪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