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襄王听到这个要求却觉得好笑。他自然知道自己修为在人族中可称顶尖,让他去试一个奴隶的深浅,就好像叫一个壮汉与三岁小儿搏斗。 高襄王走到院中,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名为“桓”的奴隶。昨晚夜色正浓,匆匆一瞥,只记得是个身量颇高的男奴,却没看清对方模样,此时被晨光一照,高襄王不觉眼前一亮,上下打量两眼,暗道一声“好俊的青年”。 修眉俊目,器宇不凡,虽然是个奴隶,却比许多贵族子弟更有风骨。 高襄王心里思忖着,既然是女儿看中的,那自己一会儿下手便轻一点,变得一不小心打重伤了女儿心疼。 姜洄正好走出来,便听到高襄王这话,顿时皱起眉来——什么叫“郡主很喜欢你”? 高襄王还以为她是羞涩了,嘿嘿笑了一下:“阿父不乱说!” 护卫与奴隶是不同的,若是护卫,便可脱奴籍。 祁桓眼睛亮了起来。 院中花草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尽皆轻颤起来。 他虽跪在那里,却有山岳般的气势,随着他屈膝站起,身下的影子也向前蔓延,覆上了姜洄的脚踝。 高襄王咦了一声,眼中兴味更重。 高襄王甚至动了和女儿抢人的心思。这个奴隶无人教导,能自开十窍,感受到天地灵气,那可算天赋极佳,可以纳入烈风营。 高襄王一生战斗无数,那些已都是人中翘楚,但几乎只是一眼他便能断定——这个奴隶的天赋远在他们之上。他像一株荒野上的杂草,于无人之境,野蛮生长。 他如巍峨山岳覆顶,又像雷霆万钧降世,气势让祁桓脸色一白,几乎要屈膝跪下。但意志让他顶住了压力,凭着本能对高襄王蓄力一击。 说罢挥出一拳,将祁桓击退数丈。 “洄洄,你这院子也该让人进来扫扫了。”高襄王边战边说道,戏谑的目光盯着祁桓,“小子,你若是撑不住十招,留在这里扫地也可以。” 他与高襄王的实力有天壤之别,纵然高襄王只出了三分力,他身上很快便挂彩见血。 这一拳对高襄王来说不痛不痒,但足以让他惊愕。 更何况这是一个未经过任何训练的奴隶! 高襄王顿时收敛了笑意,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看似狼狈却锐不可当的青年。 “够了。”高襄王罢手抽身,欣赏地看着青年,“你远比我想象的更好。”高襄王说着转头问姜洄,“你没看错人,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祁桓?” 高襄王笑了一下:“苏府的奴隶姓祁?” 祁桓幽深的目光看向姜洄,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听到高襄王的认可,祁桓不由一怔。他虽是奴隶,却也知道烈风营三个字意味着什么,那可是纵横武朝,令妖族都闻风丧胆的一支精锐,代表了人族最高的战力,若能加入烈风营,便能脱离奴籍。 祁桓惊愕地看向姜洄。 可是她说——她要他。 高襄王似乎早料到了姜洄的选择,他笑着道:“那好,我帮他脱了奴籍,给你当个侍卫。” 这一次,高襄王惊讶了。 “三日后,我要带他参加陛下的寿宴。”姜洄说道。 陛下的寿宴,是不允许带武器和侍卫随行的,但却可以带奴隶。 姜洄垂下眼睫,想起前世的仇恨,她将痛恨藏在了眼底。 世人都说,祁桓身为姚家的奴隶,却背主求荣,出卖姚家的罪证,成为自己晋升的垫脚石。哪家的奴隶不知道一些主家的秘辛丑闻,若人人都学祁桓这样,那贵族焉得安然日子。在贵族们看来,祁桓是一个极坏的榜样。 当年为了向祁桓复仇,她详细了解了他的生平,知道他出自伊祁国,因此姓祁。也知道他是如何在帝烨寿宴上大出风头,更对他入鉴妖司后破的每一桩案件都一清二楚。 而祁桓…… 这一世,她要当他的持刀人。 高襄王府,婚房之内。 祁桓便住在隔壁,听到这声尖叫,立刻便起身过来,一推门,便看到坐在床上脸色发白神情惊恐的姜洄。 姜洄往后一躲,避开他的手。 祁桓一怔:“这是你的房间。” 祁桓再迟钝,此刻也发现姜洄的异常了。 姜洄抬起眼,细细端详,脑海中一个画面一闪而过。 姜洄脸上顿时发烫:“你……你是苏府的奴隶?是苏姐姐把你送给我了吗?” 姜洄见他神色晦暗,沉默不语,以为他是不情愿被送到这里,便软和了声音,轻声安慰道:“你若是不愿意被送来这里,我便让人送你回去,你别难过了。” “嗯?”姜洄诧异地皱起眉头,不知道他为何问出这个问题,“今日……是四月初五吧。” ——难道昨天晚上两个人真的…… 姜洄抿了抿唇,避开他的眼神,掩饰自己的慌乱:“今年,是武朝一千两百三十六年啊。” 姜洄不解地低声问道:“你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姜洄皱起眉头,躲开他的手:“你在说什么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