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袋像是被车轮碾过了一般疼痛,喉咙也有灼烧之感,身上更是到处酸痛。 “这……”她失神地环视周围,忽然发现这是自己原来的闺房。 她记得自己施展了血祭术,想要和祁桓同归于尽,如今自己活下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计划失败了…… 姜洄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也顾不上换衣服,便向门口走去,一推开门,便看到一个青衣侍女正捧着盆水向自己走来。 夙游见姜洄穿着寝衣站在风口,忙疾走两步上前:“郡主,这里风大,您赶紧回屋。” 姜洄皱了下眉,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没有功夫细思,她一把攥住夙游的肩膀,厉声道:“祁桓呢!他死了吗!” 她忽地想起来,昨天郡主是带了个奴隶回来,就叫做桓。 夙游答道:“他便在外面候着。” 姜洄的语气让夙游觉得有些异常。 生于南荒的郡主不像玉京贵族一般傲慢,也没有使唤奴隶,让人服侍的习惯,因此她这个院子平日里是没有侍从奴隶服侍的,只是因为前一夜喝醉了酒,她才奉王爷之命服侍她洗漱入睡,又在这等着她醒来。 总觉得多了几分慑人的压迫感。 奴隶天未亮便已起床,早在门口等了许久,因此姜洄有令,他几乎立刻便来到她面前。 姜洄一见祁桓,便又动了杀心,即便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对方,她也不甘心被困一辈子,与他当结发夫妻。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祁桓不躲不闪,这一鞭正好抽中他颈侧,一声脆响打破了院中的宁静,夙游吓得手中铜盆落地,水花打湿了姜洄的裙摆,她惊慌失措地跪了下来,额头紧贴着地面,瑟瑟发抖求饶道:“郡主饶命!” 他似乎也有些疑惑,但还是跪了下来,身形笔挺,如松如竹,只是低着头不敢直视姜洄,颈侧很快便浮出了一道鲜红的印子,缓缓地渗出血珠。 祁桓眼睫微颤,随即答道:“主人所赐,奴隶不得退避。” 祁桓没有抬头,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之声:“昨夜,苏府已将奴的身契转给姜府,郡主便是新主人。” 这时她才留意到,对方身上衣着与府中侍从一样,堂堂鉴妖司卿,怎么可能穿这样的粗布麻衣? 姜洄脑中阵阵抽痛,她踉跄着扶着墙壁站稳,颤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不是。”姜洄摇了摇头,十指因用力而苍白,“现在是哪一年?” 姜洄心头猛地一颤。 此刻记忆也慢慢清晰了起来,醉倒前苏妙仪的话掠过脑海。 她想起了现在是何时了,也想起了她与祁桓真正的初遇。 隐约记得苏妙仪要送她一些奴隶,她醉醺醺看了看,便摆手拒绝了,她不习惯身边有人跟前跟后地服侍。听说苏妙仪便将那些奴隶都发卖给了姚家。 那个奴隶,便是后来的祁桓。 而现在历史变了! 此时再看向院中,姜洄忽然觉得连阳光都有了不一样的颜色。 姜洄想起来这些花,这是父亲从南荒带回来的种子,亲自种在她的院中。 姜洄怔怔地走了过去,伸手去触摸那开得正艳的花朵。花瓣柔嫩微凉,触感是那么真实。 姜洄这时想起了昨夜在父亲怀里的一场痛哭,原来那不是梦,那是真的! 夙游听到了轻轻的抽泣声,鼓起勇气抬起头。 “郡主。”想到姜洄平时待人和善,夙游担忧地唤了一声,“外边风大,您小心着凉。” “起来吧,别跪着了。”姜洄轻咳了两声,声音有些沙哑。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姜洄循声望去,便看到迈着阔步走来的高襄王。 “怎么穿成这样走出来了,伤风受寒了怎么办!” 高襄王心里暗自叹气,温声道:“正好阿父给你请了宫里的医官来给你瞧瞧 高襄王边说着边推着姜洄进了屋。 姜洄没有意外,自己还得了风寒,与上一次一模一样。 医官看诊过后,高襄王才对姜洄说道:“有医官作证,你染了风寒,三日后的寿宴不想去便不用去了。” 但是没想到,姜洄立刻道:“我要去!” 上一次姜洄确实是不想去的,刚回京的她不懂贵族礼仪,总被人轻蔑嘲笑。一开始她还听不出别人话中的讥讽之意,后来才反应过来,知道惹了不少笑话。 ——听说南荒多妖,民智未开,她成日与兽为伍,自然少有人样。 这一年是帝烨六十寿宴,所有贵族大臣都受邀赴宴,盛况空前。届时帝烨会在丰沮玉门举行祭祀大典,祭拜天地与先祖,而傍晚便大摆宴席,与臣民同乐。 这两天苏妙仪都极耐心地教导姜洄寿宴之日的言行举止,着装礼仪,想让她在寿宴之中大放光彩。只是姜洄不争气地病了,更何况她本就不愿去被人品头论足,便顺水推舟称病卧床,躲过了寿宴。 高襄王心头一软,放柔了声音,语重心长道:“洄洄,我知道你是不想阿父担心,才勉强自己去的。阿父昨天也想明白了,你高兴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待在玉京会让你这么痛苦,那我们就回南荒吧,你不愿意成亲,阿父也养你一辈子。” 蔡雍对父亲的杀心早起,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她必须和父亲一起想办法,先下手为强除掉蔡雍。否则现在逃离玉京,背后便始终有一把对着自己的尖刀,战场之上腹背受敌,迟早会生祸端。 高襄王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的笑容,心酸酸地揉揉她的脑袋,总觉得女儿似乎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看着沉稳懂事多了。 “不会有下次了。”姜洄想起前世父亲出事后,苏家落井下石的举动,便绝了与对方继续来往的心思。 ——杀了。 “父亲,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凡之处,兴许已经开了十窍,你去试试他的深浅吧。”姜洄想起祁桓以一敌七的场景,心中不由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