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1 / 1)

她凄然而笑,转过身去,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摇晃了几下,秀眉皱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点点血滴落在了她胸口的衣裳上,也落在了大地之上,只是风雨无情,不消多少时候,便被这雨水侵蚀不见了。 快天亮了吗? 陆雪琪眼角有泪,在那风雨之中悄然滑落。 雨散云收,黑暗的夜终于过去,天际透出第一道微光,悄悄洒向人世间。 守静堂的大门也和平日里一样,依然是大开着。门槛背后青砖之上,黄幔舒卷在柱子一旁,供奉着三清神像案前的长明灯火,在晨光中静静燃烧着。 这是一幅十分安宁的画面,不知有多少个清晨都是这样度过,不沾有丝毫的尘世俗气。但在这样一个早晨,却与往日有了不同,多了一道不和谐的景象。 六尺开外,守静堂门口青石台阶之上,田不易的遗体安静地躺在守静堂的门口,虽然没有了生命,但田不易看上去显得十分安详,脸上并没有痛苦之色,似乎死亡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想来他也不会在意这个吧。 第171章 竹剑 这里有他熟悉的一切,楼阁殿宇,石阶神像,甚至于他跪伏地上的泥土和泥土中散发出来的淡淡气息,都深深刻在他记忆深处不曾有片刻遗忘。 在鬼厉跪伏的身影背后,走过长长的一片空地,视线所及的地方,便是那个张小凡曾经的乐园——厨房。十年过去了,两块木板做成的厨房的门,好像还是没有改变,只是多了几道伤痕,掉了少许木块,显得更加沧桑了。 甚至连这厨房中的摆设,看来都没有改变过,吃饭的桌椅,煮饭、炒菜的灶台、锅碗,都还在原来的地方。小灰的眼睛转了转,熟练地跳上了房子中间的桌子,然后向右边看去。 小灰蹲在桌子上,尾巴卷了起来,却没有立刻跳上前去好好和离别许久的好友拥抱。它只是抓了抓脑袋,转过头向着厨房门外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大黄,似乎有点犹豫不决。 映入眼帘的,是趴在不远处桌子上的熟悉身影。大黄顿时吃了一惊,但立刻来了精神,睡意全无,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对着小灰“汪汪”叫了两声,三两步跃了过来,后脚着地,两只前脚扒着桌沿,眼中满是兴奋之意,尾巴摇晃个不停。 小灰“吱吱”笑了起来,翻身跳下了桌子,大黄也回过身来,打闹了一阵之后,小灰像是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伸出爪子拍了拍大黄的脑袋,然后向着厨房外边指了一下。 而那个身影,分明也是它所熟悉的。 它的目光越过了对着守静堂大门跪伏着的鬼厉身影,望见了平静地躺在守静堂外石阶上的田不易的遗体。 大黄慢慢地走了过去,迈上石阶,来到田不易的身旁。它先是注视田不易的面容良久,然后轻轻嗅了嗅田不易的身子,接着又嗅了田不易身体的其他地方。它的尾巴,在它这么做的时候,一直对着田不易轻轻摇晃着。最后,大黄转过头来,似乎还是有些困惑的样子,走到田不易的头旁,轻轻用脑袋去蹭田不易的脸,口中发出了低低的“呜呜”声。 大黄呆了很久,却并没有预想中的狂吠与长嚎,它最后一次无力地蹭了蹭田不易的脸庞却还是没有反应后,像是放弃了一般,这条黄狗默默地在田不易身旁趴了下来。它的双眼还是盯着田不易,像是希望田不易突然会醒来一样。 清晨的风带着昨夜的寒气,悄悄吹过。石阶之下,鬼厉的身子又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再次陷入了静止状态,一动不动地跪伏着。 …… 一声轻呼,苏茹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合上的窗扉松开了些,从那缝隙中透进了清晨一束亮光,照进了屋子中间。苏茹怔怔地看着那束光亮许久,待心情慢慢平静了,才略微苦笑了一下,将桌子上摆放着的小圆镜 镜子中出现了她美丽的容颜,纵然因为思念和熬夜显得有些憔悴,却依旧美丽。 她端详了镜中自己的模样许久,叹息了一声,将小圆镜压在了桌上,然后起身走到了窗前,一伸手,“吱呀”一声,将窗扉完全打开了。 晨风吹在脸上的感觉,还带着一些隐约的寒意。 看着这天色还早,想必那些徒弟都没有起床吧。也罢,就让他们多睡一会儿,稍后还要吩咐他们下山去寻找田不易,估计他们有的也累了。 弯曲的回廊在脚下慢慢延伸,回廊之外修竹在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不知怎么,苏茹在这样一个清晨,却发现了自己平日里忽视了的很多东西。 等不易回来了,一定要让他找个时间重新粉刷一次。 记得那个时候,田不易还曾经笑话她刻得难看,自己假装发怒,将他急了个半死,哄了半天这才饶过了他。 当年情景,如今犹历历在目。苏茹嘴角有温柔笑意,心情好了起来。 苏茹微笑着摇了摇头,决定趁着现在时候还早,去厨房看看大黄。她这么一路走来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守静堂前殿上。 清晨里第一声钟鼎之鸣,远远传来,那是青云门晨起的信号,也是唤醒这新的一天的声音。这钟鼎之鸣低沉而厚重,回荡在群山里,久久不散。 守静堂前,有身影或跪或躺,一向爱睡懒觉的大黄,不知怎么今日却起得这么早,而且乖乖地趴在守静堂门口石阶之上,不喊不叫,无精打采的样子。 苏茹的心,不知为何跳得越来越快,像是要爆裂开来一般, 可是她此刻,却在心中千百次地祈求自己错了,是自己看错了…… 走近了,终于是近到了无法再逃避的地方,田不易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苏茹的眼帘,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那么安静地睡着了。 颤抖的手,慢慢抚过田不易的身躯、衣衫,经过田不易胸膛的时候,苏茹的手猛地停顿了一下,抖得更加厉害了。 她轻轻抚摩着丈夫的脸庞,触手处一片冰凉,阵阵寒意从手心里传来,像是一直寒到了心底深处。她凝视着,嘴唇不停颤抖着,像是想要说什么话,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缓缓抬头,望着石阶之下跪着的那个身影,还有在一旁的灰毛猴子。半晌之后,她低低地,带着哽咽,道:“你是……小凡?” “是……弟子……师……娘。” 鬼厉跪伏在地,没有抬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不敢再看苏茹一眼,低声道:“弟子罪该万死,没……没能保护师父周全……”他声音断断续续,痛苦而扭曲,仿佛说的每一个字,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惩罚。 “你起来吧。”她的声音听起来空洞而凄凉。在鬼厉记忆中,师娘从未有过如此无力无助的语气。这让他更加畏怯痛苦,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脸在沙土中慢慢移动,好让那面上的痛楚,可以分散就快要炸裂开来的心。 大黄向前爬了两步,用头轻轻蹭了蹭田不易的身子,哀鸣声低低不绝。 晨风中,她微微起伏的秀发,飘在她的鬓边,伴随着她,将白皙的脸颊贴在田不易的脸上。 这是鬼厉听到苏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扑通”一声,像一面木板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纷乱的脚步四处响起,但都是向着一个方向而来。 这无声的呐喊,是鬼厉脑海中最后也是唯一闪过的念头,然后,他便再也没有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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