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她，就越是失去她。那些逐渐清晰的画面里，她被抹除，她凭空消失。 他去找杨元元对峙，杨元元吓坏了，说他是疯子，说地下室里根本没有第二个人，他们早就搜过。 她怎么可能不存在？ 血溅到周竟的脸上，他没有感觉，近乎麻木地说：“还给我。” 杨元元没有办法回应他，因为他已经死了。 所以他杀了所有人。 他拖着冷冰冰的假肢，手里拿着刀，披着透明雨衣，出现在黑沉沉的暗夜。废弃的剧院，变成他的屠宰场。 起先，他杀人是为了找到她。 他眼前重新出现她，她抱他、吻他。她很温暖，因为血是暖的。一切都像是真的，他重获新生。他迷恋这种感觉。 他将霸凌自己的人压在身下，刀子捅进他们的身体，发出血肉的噗嗤声。 镜头越来越晃，越来越快，快得令人作呕。高速剪切的画面里，他流了很多汗，汗水变成眼泪。他恍惚，癫狂。他杀了她，再将她的尸体拼凑起来。 故事讲到这里，画面突然狠狠地一摇晃，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不真实的审讯室。 她不是真的警官，因为他一直拒绝合作，他们才找来那位演员，扮演警察审讯他。 他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女演员并不高明的、过分情绪化的表演。 停电了，突如其来的黑暗如暗潮涌来。 他要找到她。 像我爱的人。 她将枪丢了，开始吻他。 他知道这不是真的。 屏幕黑了下去。 黎羚像被钉子钉在了座位上。巨大的银幕压在她脸上，沉甸甸地，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起很多人批评金静尧，说他的电影从来都没有感情，也学不会表达感情。 这样说来，周竟并不是死于一声枪响。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里太乱了，有太多太多、混乱不堪的想法。 她没有想到，金静尧将这些内容也全部拍了下来，并且剪到了结尾。 他一直在拍她。 在电影的叙事里，阿玲是被周竟想象出的幻觉，她并不存在。 金静尧最后想要讲述的，已经不是角色本身，而是一种超脱于角色的，巨大的、无可挽回的悲恸。 那个被抹去的阿玲。 那是阿玲。 正文完结 在此之前，他写过很多遍，推翻了许多个版本的剧情。 现在他知道了，这个剧本根本是为了黎羚而写的，当然也要以她来结束。 后来，黎羚完完整整、毫无保留地站在他面前，带着她过去的每一块残缺和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