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羚没有哭。她很少会哭，眼泪多半只会在电影里流下，以角色的名义而得到宣泄。 金静尧没怎么看天空，反而是低头看着她，语气沉静地说：“可能不会。” 这是一个阴天。 铅灰的天际线，大片的乌云，像灰白而冰冷的潮水。巨浪从远处翻涌而来。 不是每一天都会看到日出。这尽管是她的生日，也只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她运气不太好，仅此而已。 金静尧却按着她的轮椅，没有离开。 金静尧说：“你不是活在过去的。” 他俯下身，一字一句对她说：“黎羚，生日快乐。” 黎羚有些恍惚地想，他好像很少会念她的名字。 黎羚这两个字，在金静尧的唇舌之间绽开，像清晨的第一缕风吹过屋檐的铃铛。 第一节火车行驶进山洞以前，树上的一滴露珠落下来，自车窗缓缓地滑落。 她情不自禁地睁大眼睛。 三小时后。 离得好近，在说什么悄悄话，莫非是在公费恋爱。 他脸上露出痴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根本都收不住了。 “名义上说是弟弟吧，反正也没有血缘关系，那小子一肚子坏水，小时候就是个暴力狂，喜欢打我、掐我、揪我辫子……” 她的语气十分轻巧，仿佛所说的事情根本事不关己，肢体语言却暴露了内心的另一面。她轻轻摩挲自己的手臂，好像隔着漫长的时间，淤青还像纹身一样，深深地烙印在皮肤里。 黎羚笑了笑，语气有些冷漠地说：“他才不管呢，小孩子小打小闹算什么，姐姐要大气一点，多让着弟弟。反正呢，那会儿忙着哄女朋友，当然上赶着把人家的儿子当宝贝了。” 金静尧说：“你不恨他。” 天空是灰冷的。雾气很重，日光偶尔从云层里撕开一道口子，照着她没有血色的脸。 “很多年不联系了。”黎羚说，“应该也很看不起我吧。” 是那种特别天真烂漫、不含杂质的笑容。 金静尧低着头看她了一会儿，移开视线。 金静尧：“……” 黎羚立刻道：“对不起，导演，没有让你叫我姐姐的意思。” 金静尧冷冷地说：“别做梦了。” “你是不是喝醉了。”他蹙着眉，微微倾身，仔细端详她的脸。 他惊讶自己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黎羚更加不知死活地说：“没事的导演，我就喝了这么一点点。” 金静尧：“谁让你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