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 水中的摄影机对准黎羚的脸。她闭着眼睛，发丝在水中荡开。 一切都很安静。很缓慢。 可是，真奇怪，黎羚听到了声音。很多、很多的声音向她涌来，如翻滚的水流。 “怕什么，拍戏而已，又不会死人。” 她听到“扑通”的一声。 她又看到了大海。很空旷，一望无际，像一只巨大的蓝眼睛。她被一次次地推下去，再爬起来。 而那年迈的老导演，始终用沙哑的嗓音喊：“继续拍！” “摄影机，别停！” 哗啦一声。一只苍白的手掐着她的后颈，近乎于粗暴地将她从水里拎了起来。 因为太过用力地呼吸，而发出了不太体面的声音。 咳嗽声立刻停止了。 演戏而已，她可以分清戏剧和现实、回忆和现在，也知道自己身在一个很安全的剧组里。 就连按住她脖子的那只年轻男人的手。 金静尧垂眼看着她：“这条过了。” 对讲机里传来了欢呼和鼓掌的声音。 其实她只是借机在放空，但在旁观者的视角里，却莫名地很可怜，像是被狂风骤雨横扫过。 一块柔软的大毛巾被丢到头顶，将她整个人完全笼罩住。 金静尧没什么表情地说：“不是记性不好吗，废话记得很清楚。” “你最好是。”对方无动于衷地说。 她不太善良地反问道：“那你呢，导演？” 黎羚一下下地擦着脸，假装期待、实则阴阳怪气地说：“导演演技这么好，下一场戏一定不用戴手套了吧。” “很期待？”他语气温和地问她。 黎羚说：“太期待了，做演员这么多年，还没有对哪一场戏这么期待过。我都开始紧张了。” 昏暗的光线笼罩着他们，在墙面投下相交叠的影子。 可是她的脸却渐渐地热了起来。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人又在盯着自己的嘴唇。 她刚刚发现了他的秘密。 可想而知，帮别人催吐，应该更加会让他恶心得受不了吧。 金静尧冷漠地说：“管好你自己。” 她想要问他，既然如此厌恶肢体接触，为什么还要亲自出演这部电影。 他转身走了。 行。 周竟有病，任何人都知道。 在扮演玩偶熊的这段时间里，周竟是如此沉默、卑微，对阿玲予取予求。哪怕她将他的家、他的生活都搞得一团糟，他还是无底线地纵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