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让我遇到？”他的说话声陡然抬高。 或许是错觉，她觉得年轻男人的视线很低，像是在看她的嘴唇。 她感到轻微的紧张，口干舌燥，而后回忆起被对方的拇指抵住的感觉。 闹呢，怎么眼神又对上了。 黎羚回过神来，十分同情地看着他：“太好了，今晚的噩梦有新素材了。” “开个玩笑。”她话锋一转，又正色道，“刘老师，您千万不要误会，我和导演只是在走一走戏而已。” 他往外走了几步，拎住刘老师的衣领，像丢扫把一样，将瘦弱的刘老师丢到门外。 年轻男人转过身。 巨大的影子，仿佛张开的蛛网，盘踞着整个墙面，一点点将他的猎物蚕食。 听说架子上有东西掉下来，差点砸到导演，道具组吓了一跳，又对片场进行了一次非常彻底的安全检查。 这场戏拍的是周竟和阿玲关系的破冰。 正常人会生气，甚至暴跳如雷。 他只是压住阿玲的手脚，将她从头到脚地清洗了一遍。 而现在，安全检查尚未完成。另一名工作人员甚至亲自坐进了浴缸里，测量水的深度是否符合安全标准。 金静尧在这时推门进来。 其实和平时相比，看不出很大的差别。不知道工作人员怎么会觉得他“很不高兴”。 黎羚有些好奇：“如果我不会呢？” 没想到副导演点了点头，毫无异议地说：“那我们就换另一套拍摄方案了，导演安排了替身，您配合我们拍几个特写就好。”？ 副导演疑惑地说：“这怎么努力？万一出事怎么办？” 他们好像是认真的。黎羚出道至今，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有良心的剧组，她简直都要为自己刚才的胡说八道而心生愧疚。 众人都大为惊诧地看着他，黎羚则感到一种微妙的安心。真好，他还是他。 “自己问保险公司。”他转过身，反方向离开。 对方确认再三，才不太放心地叮嘱道：“那行，黎老师，我再跟您对对动作，记住待会儿下水之后，我们会帮您卡着时间，如果有任何不舒服随时喊停，安全第一……” 拍摄开始了。周竟这一天提早下班，天还没黑，就回到了地下室里。 笨拙的玩偶熊背对着阿玲，默默地打扫房间，收拾阿玲故意留下的满地狼藉。 他顺从地将她抱了起来。 周竟沉默不语。 他们走进浴室。她看着对方拧开水龙头，将浴缸里的水放满。灰白的水雾在房间里扩散开，令镜面变成模糊一片。 阿玲被抱进浴缸里，犹如一只白色纸船被放生回摇曳的水池。 “滚出去。”她说。 阿玲转过头，静静地目送着玩偶熊离开。脚步声没有远去，她知道他还站在门外。 脚步声不怎么情愿地响起，这次是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