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喘息急促，声音比他还微弱。 他说。 没关系的，不要紧的。 但顾随之听不见。 人妖两族开战，彼此矛盾急剧加重，哪怕是普通人，提起妖族，也是一副痛恨不已的模样，两族互相仇视，互相看不顺眼。 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不承认他们的身份，别说把他们当族人接纳，没把自己对异族的怒火倾注到他们身上都算好。 顾随之脑子混乱，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执拗地看着“前方”，喃喃说：“不是真的，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但这又怎么遮掩得过去呢？ 可他又必须否认。 凌轻殷不是他的什么人，外面来的那个就更不是，他有的，就只有这个从小跟在他身边，从不现身的存在。 顾随之眼角缓缓垂落，声音轻得一吹就散，他说：“你说句话，好不好？” “我没有讨厌你。”他说。 林慕都不知道自己在说给顾随之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有一件事，顾随之早就看了出来，但从来没说，反而是林慕自己说出口说一次。 不仅是折磨自己，他的自耗更是惊人的。 他不敢想要是顾随之真因为他的掺和而伤害自己，他会怎么样。 这个幻境真正针对的人，是他。 “你看啊，你还是信了吧。” “这些都是事实啊……” 林慕按住太阳穴，拼命想阻止自己再想些有的没的。 顾随之在这里，他做不到不管。 “可他自己都怀疑自己了啊。” 轻佻的戏谑伴随着窃笑，在他耳边扭曲成傅初嵇的声音。 “是你害了他啊……” 虚空中，饱含恶意的欢呼再次高涨，仿佛在为他的痛苦欢歌。 “——这都没能骗你出来吗？” 林慕愣住。 顾随之没有得到回应。 他耸耸肩，“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居然还失败了。” “你没事？”林慕惊疑不定。 “……” 林慕无言以对。 林慕：“你闭嘴吧。” “凌轻殷什么时候回来啊？在这应该能看到吧？” 林慕垂下眼，假装没看见他仍未止住颤抖的手。 他要去和凌轻殷告别。 他不做谁的累赘，也不想让谁为难。 谁还不是生来骄傲呢？ 老子照样优秀得甩你十万八千里。 做梦。 顾随之一手枕着头，闭上眼，强行压平思绪。 凌轻殷和以前一样推开门，却没在屋子里找到往日都会留下的那一盏灯，还有靠着门边等她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