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离去的两人还没有回来。 作为整个幻境之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是他最恐惧的存在,整个幻境都维系在顾随之身上,林慕轻易就感知到了顾随之所在的方位。 半夜三更,家家户户仍旧灯火通明。 林慕走近。 一个妇女尖声叫骂,一把把手里的簸箕砸在地上,黄豆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陪陪陪,我呸!”女人狠狠啐了他一口,“偷东西还舔着个脸嘞!你好意思!让大伙儿都来评评理!” 上面躺着一个不过几岁大的小孩,浑身骨瘦如柴,头发乱糟糟纠结在一起,破破烂烂的土灰色小褂遮不住他的身体,脊背和肋骨透过枯黄的皮肤清晰可见。 大抵就是两人争执中的那个、被买来,然后误食有毒的鸡的孩子。 这些人…… 林慕往四周一看,在不远处的屋檐上找到了凌轻殷和顾随之。 顾随之坐在她旁边,修长手指间百无聊赖地转着一根狗尾巴草玩。 这血腥气又不像是人族的,死在她手里的难道是个什么妖族? 只是偶尔也会有小的摩擦。 但现在…… 顾随之既然已经出生,那就说明顾随之的父母已经对上。 只是战争还没蔓延到内陆来。 难怪两人今天没有回来。 而地上的孩子彻底发不出声音,气若游丝,恍如一具尸体。 顾随之还有闲心用狗尾巴草编了个蝴蝶,仔细揣在袖子里收好。 “你真当老子不敢打女人?”那方脸汉子举起沙钵大的拳头比划。 “杀人了!这遭天谴的畜生要杀人了!不得了了啊天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嚎开了,“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伟祖!伟祖你冷静点,不要打人啊,都是乡里乡亲的……” “哎哟这都什么事嘛,大半夜的……” 这一锅粥一样的混乱场面最后被一声尖叫打断。 一个穿花袄,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一手捂着嘴,一手颤抖的指着地上木板上的人,“顺顺死了!” 还在斗鸡一样彼此瞪视、互不相让的两人以及周围的其他人都懵了,但地上的人已经彻底没了呼吸,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我呸,你个穷死鬼!”那女人也不甘示弱,“你现在知道那是你买来的儿子了,平日里怎么不见你记得。天天在家打儿子,又不给人饭吃,还要让人给你干活,当牛做马的伺候你,我看啊,这分明是被你折磨死的!” “我说就说,你……” 那方脸汉子不耐烦了,“你他娘的一天天叫什么?叫魂啊!”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众人都看向了地上刚没了气息的孩子。 孩子的胸口剧烈起伏起来,一张脸憋的通红,方脸男人和女人都看傻眼了。